医药费

闪着寒光的针尖只在一眨眼的时间就被狠狠扎进刘大妈的小腿肚上，刺痛像是电流，飞快地从刘大妈的膝盖往上蔓延，痛得她太阳穴都抽抽。

刘大妈尖叫一声，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力量，拼了老命伸手猛地就推向程可可。她这一下确确实实是下了死力气，可谁能料到，刚才还纹丝不动按在她肩膀上的力道，轻飘飘就松开了去。

但是刘大妈一点也没察觉到古怪，一重获自由就立刻站起来躲得远远地，“我的腿！我的腿！”哀嚎了两声，又死死抱住自己的腿，在原地疯狂地单脚蹦跶，嘴里还在叫骂：“天老爷！我的腿啊！我好生生的一条腿、好好的腿……你非要说我的腿有病，这下好了、这下好了！我完了啊、我的腿完了啊……”

刘大妈一边说着，一边哭了满脸。泪水和鼻涕混杂在一起，从她沟壑斑斑的脸上滑落，别提多惨、多伤心了。

“她不是说自己腿断了，怎么又说腿没病？”

“呵……这能有什么病，你看她蹦跶的比你还高，还不都是没事找事，看别人不顺眼呗。”

“什么不顺眼？程医生哪里得罪她了？”

“程医生嘛……虽然没得罪，可是程医生和老板娘站在一起，那可不是就得罪刘大妈了？”

这话一出，周围人的脸上都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又有人拍手叫好：“幸亏程医生一眼就看穿了她的把戏！”

“那可不是？程医生可厉害着呢，你不知道吧，小宇减肥了好久都没减下去，多亏了程医生。”

“这谁不知道啊？程医生卖的那药包，就那治痔疮的，也是管用的不行！”

程可可冷眼看着刘大妈的蠢模样，看够了之后才开口：“怎么样，我是不是说到做到，把你的腿治好了。”

——原来刘大妈假装受伤的是左腿，而程可可刚才扎的是刘大妈的右腿。现在刘大妈用左腿在地上蹦哒了半天，谁还能看不懂是怎么回事？

“亏我还以为她真受了儿媳妇欺负呢，现在看来……啧啧啧，真的是人老心怀。”

“哪有人能欺负得了她呀？这位年轻的时候那可就是出了名的。”

“哈哈哈——真是笑死个人，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说的就是她了。”

刘大妈也渐渐回过味来，她慢慢放下右腿，一个人站在人群的中央。耳边是四周人毫不避讳的窃窃私语、眼里面看的是周围人不屑鄙夷的目光，一时之间臊得整张脸红一阵青一阵白一阵。

“怎么样？我说到做到，把你的腿治好了”，程可可扯了一张纸巾，慢条斯理又无比仔细的擦着刚才碰到了刘大妈脸的几根手指尖。

——就差没把嫌弃死了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还有，今天的医药费……你想怎么付呢？”

刘大妈猛的抬起头看着程可可，正想破口大骂“我付你个烂糟玩意儿”，却突然又瞥见了老板娘彻底冷下来的脸，她心里面忽然涌起一阵阵的后怕：她忽然间想起来了，自家所有的开支都是老板娘给的，出了今天这件事，也不知道以后……

她哽了半天，一个字都吐不出来，突然就一屁股就坐在地上，捶着胸口干嚎了起来：“我不活了啊！都欺负我这个老婆子啊！我不活了！我辛辛苦苦我容易吗？”

哪里晓得这一次再没有一个人买她的帐了。

“切～又是这套把戏，她都不腻的嘛？”

甚至还有人骂：“你要是真想死，那就去死啊，也没人拦着你，哭丧啥呢？”

“就是就是”，几个人异口同声的附和。

“她哪儿舍得死哦？她惜命得很！”

刘大妈被四周的人你一言我一语那叫一个气得，血压蹭蹭蹭的往上飙，忽然间两眼一翻白，当真晕了过去。

*

夜幕降临，各色霓虹灯闪烁在湿漉漉的水泥路面，反射出赛博科幻片中才会有的奇妙斑斓色彩。

南城市中心的某条僻静的巷子里，伫立着一扇极为低调古朴的朱红色圆形拱门，成年人小腿一般高的两座石狮子静静地蹲坐在拱门左右。

黑色奔驰开了过来，稳稳的停在门口，紧接着一个穿着超短裙的女生推开车门走了下来，修长白皙的长腿裸.露在夜色里，漂亮得晃眼。她微微弯腰，伸手轻拍了一下石狮子的头，才站直身体一分钟不到，朱红色的大门就在她面前缓缓打开。

女生抬腿走了进去，穿过大门之后仍旧是极为低调古朴的装修，差不多三米宽的过道里每一个拐弯处都站着两名身穿黑色西服的保镖。

她视而不见一样，径自往更深处走，再走过两个弯，推开一道门，震耳欲聋的音乐像是湍急的流水一般将人瞬间淹没。

门后的世界哪里还有半点刚才的古朴低调？

光线晦暗的酒吧中，五颜六色的灯光照在每一个人放松沉迷的脸上。酒精延缓了人的嗅觉、味觉、知觉，每个人都脱下了在平常的伪装，让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