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
唤住时便是心中一沉,瞥见徐明霁微乱的衣衫和阴沉的脸色时更是不安起来。
不敢再看的鹤影低下头,而徐明霁的吩咐更让她大惊。
“你便是那个夫人带过来的陪嫁丫鬟,去伺候夫人洗漱休息。”
洞房花烛夜,新郎官却不宿在新房中。
在鹤影心中自是觉得宰相这个姑爷比不上温和知礼的裴家嫡长子,可如今万事已成定局,徐明霁这般分明就是打她们家小姐的脸,在这个数不清的眼盯着宰相府盯着云家和林家的时刻,鹤影不敢想明日起这燕京的风言风语能传成什么样。
然而等鹤影再抬起头来,只能看见徐明霁远去的背影。
若是刚才在房中二人发生了什么不愉,那小姐……
鹤影越想越是担心,当即再顾不得其他,飞快往新房跑去。
“小姐!”
鹤影担心焦急的声音传来时,云暄已是恢复了冷静,只是面上眼角仍是一片红。
她挺直着腰背坐在榻上,虽然垂着眼,却仍能看出哭过的样子。
鹤影看着云暄同样凌乱的衣衫,心疼地握住云暄的手:“小姐,您受苦了,奴婢知道您不愿,可是……”
后面的话鹤影再说不下去,她知道若是刚来便得罪了徐明霁,她家小姐的日子只会更难,可是她也同样清楚云暄心中的屈辱和难堪,于是这劝解的话便再吐不出半个字。
而沉默着的云暄闻言只是苦笑。
鹤影的担忧她再明白不过,只是鹤影知道她的不愿,却不知晓,徐明霁也根本不愿碰她。
他就是要她从高高在上的嫡女沦为所有人的笑柄。
涂了蔻丹的指尖刺入白皙的掌心,云暄松了全身的气力向后靠去。
徐明霁不会放过她。
带着纷乱的思绪睡去,直至清晨的微光抚上眼睑,云暄还有些未醒的恍惚。
而此时昨夜她灌下的那壶酒才显出它的威力来,云暄皱着眉揉着额角,却仍无法缓解半点头痛。
鹤影一边伺候云暄梳洗,一边询问道:“小姐,奴婢待会让厨房熬点醒酒汤过来吧。”
抬手摸了摸盘上去的发髻,云暄再次意识到,她早已不是未出嫁的姑娘了。
如今的她,是徐明霁的妻。
垂眸掩住眼底思绪,云暄淡淡应声道:“便同早食一道送来吧。”
不过提及此,云暄才想起眼下她已身在宰相府,昨日顶着盖头匆匆忙忙地便被簇拥着送进了新房,她对这宰相府并不熟悉。
徐明霁娶她本不过是为折辱她,想来她这个宰相夫人也不过只是个名头罢了。
云暄正暗忖着该要如何才能理一下宰相府的地形,却听得外面传来一声恭敬却毫无感情的声线。
“小人是这相府管家,特来给夫人请安,请问夫人可起身了。”
一旁的鹤影闻声顿时警觉地直起身来透过窗子朝外看去。
窗外那人一身灰,弓着腰看不见脸,听着声音却已是不年轻了。
云暄神色不动一派冷静,示意鹤影将那管家引进来。
昨夜徐明霁同她不欢而散,并未宿在房中的消息怕是早已在府中传出,今日这大清晨的却有管家巴巴地来给她这个一看就不受宠的宰相夫人请安,怎么看都透着一点奇怪。
在椅子上坐定时,云暄才抚着袖口,神情淡然地看向下方行礼的灰衣人,面上不显,心中却觉得哪里隐隐有些维和。
“小人李和见过夫人,夫人刚来相府恐怕对府中一切还不熟悉,大人吩咐小人今日带夫人走一遭。”李管家瞧着已近知天命的年纪,动作间却显得极其干练,无论是言辞还是行礼都挑不出错处。
云暄压下心中那一点违和,虽不知徐明霁是做何想,但这确是当前她所需要的。
轻轻颔首应了声,云暄又转而问道:“……那敢问大人去了何处?”
李管家似未觉云暄对徐明霁极其生分的称呼,只公事公办道:“回夫人的话,大人一早便有要事出了门,只交待夫人自行用饭便是。”
对此云暄并不十分意外,然而她想起前夜徐明霁衣襟上带着的那抹肃杀血腥气,却忍不住更是忧心牢中的外祖父。
“夫人面色似是不妥,可需小人请大夫过府一看?”
李管家淡漠的声音唤回了云暄的思绪,她略略收了收面上的神色,只抬手道:“无事,不是说要熟悉相府吗,这便起身吧。”
“是。”李管家低头俯身,引云暄向外走去。
这宅子已是有些历史,似乎是前朝建的了,所幸没有毁在战火中,而后又在徐明霁授官宰相时,由景帝御笔亲自赐下以示褒奖。
无论是栏杆还是斗拱,何处都可窥见古朴痕迹。
而中庭里甚至长着一棵不知已是过了多少寒暑的银杏。
宅子的确是个幽静的好住处,然而随着李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