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

街边的灯火辉煌，林靖鸢的脸上明明灭灭，分明闪过一丝无措，“你都知道了？”

怪不得陆元祁今日一直不对劲儿。

她的确是故意瞒他，她只是觉得没有必要说罢了，这是她的家事，不是他们之间的事，更何况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她已经完全接受，甚至都要淡忘了。

可是为什么，现在被他质问，她会觉得那么难受，就像是被人撕掉坚硬的外壳一样。

或许是因为这件事于她而言根本就没有真的过去，又或许是向她发问的人是陆元祁。

那些被她蒙上布的旧事，那些被她排解掉的情绪，又一股脑地全都涌上来，她的脑子很乱，她不想再去梳理，她什么也不想说，就这样发呆。

她的手腕被陆元祁握住，一股温热缓缓传来，她忘记收回手，听见他问：“为什么瞒我？”

“我问你，你还骗我。”

那声音听起来竟有些委屈。

林靖鸢抬眼，见他真的眼角下垂着，神色黯淡。

这人真是……林靖鸢真的语塞了。

一下子什么乱七八糟的头绪都没了，只觉得自己是一个背信弃义的负心汉。

她甩开陆元祁的手，往拱桥上走，轻描淡写道：“没什么好说的，都过去了。现在旧事重提，没有意义，徒增伤悲。”

陆元祁跟在她后面说：“如果真的过去了，你又为什么会瞒我？”

“我……我也没必要什么都告诉你。”

“你在逃避。”

“……我没有。”

“没有你跑什么？”

“我没跑。”

林靖鸢小跑到桥上，几个小孩正在追逐打闹，不留神撞上了她，她身子一歪，被陆元祁从后边揽住。

她要挣开，陆元祁却不松。

“干什么，放开我。”

陆元祁不听，将她抓得更紧，又一把将她抱在怀里。

她在陆元祁温暖的胸膛里僵住了。

桥下河水静静流淌，陆元祁的说话声从头顶传来，不同于往常那种总是含着笑的声音，有些低沉，格外温柔，像桥下河水，静静流淌。

“苏家把你查了个底朝天，我今天早上看见那苏少爷写的信，就全都知道了。原来我走之后，你发生了那么多的事。那天见到你，我就起了疑，可是被你糊弄过去了，你不仅骗婚，还骗我的感情，太过分了！”

“我本来想，等你自己愿意说了，会主动说与我听，但是我看见你强颜欢笑的样子，真是忍不了，一天都忍不了，你知道你笑得比哭还难看吗？”

“我不是要故意揭你伤疤，今天我看到那信……我很心疼你，你不告诉我，我更心疼了。”

“其实你不必什么事都藏在自己心里，在我面前，你不用装，你可以向我倾诉，可以依靠我。”

陆元祁一口气说完，怀里的人却没有一点动静，他感觉自己抱了一块木头。

他戳了戳木头。

“靖鸢？”

林靖鸢的脑袋埋在他的怀里，一声不吭。

“我掏心窝子地说了这么多，你理我一下啊。”

他看着林靖鸢沉默的头顶，忍不住调侃：“感动了？”

怀里传来一声闷闷的“嗯”。

得到肯定的答案，陆元祁倒有些惊讶，他抿着唇笑了，缓缓抬起手掌覆在她的发顶，不太熟练地摸了摸，“还以为你是块木头，感化不了……”

正说着，他突然听到一声极轻的抽噎。

他愣住了，垂眸看着怀里娇小纤细的人儿，小心翼翼地问：“你哭了？”

回应他的是一阵压抑的啜泣声。

林靖鸢额头抵着他的胸膛，自顾自哭了起来，身上的春衫单薄，沾了泪，很快就湿了一片，贴在心口，冰凉凉的。

陆元祁彻底慌了，他认识林靖鸢这么多年，还没见她哭过。

一时手足无措，只能收紧两臂，将那微微发颤的人抱得更紧，

林靖鸢此时也才知道，自己从来没有放下。

她擅长自我安慰，告诉自己事情发生就是发生了，与其空伤怀，还不如不去在意。

她不念不想，强行遗忘，她闭口不提，假装欢笑。

可是都是自欺欺人罢了，那些事，一直堵在心口，她很在意，很难受，她也快装不下去了。

或许，今日被陆元祁揭穿，发泄地哭出来，这一刻才是真正的释怀。

她两手攥着陆元祁胸前的衣襟，止不住地哭。

她为什么哭？

因为父亲离世的怆然，因为被母亲丢下的委屈，因为有陆元祁的陪伴。

陆元祁显然想哄她，却又不知道怎么哄，只能一下又一下地轻轻抚着她的后背，“不哭不哭，不是还有我吗，我在呢。”

林靖鸢吸了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