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场武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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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初二,日光蒸烁,草木葳蕤。
谢衔月同陈竹青下了车,外面早已阵阵喧哗,人喧马嘶,热闹得很,谢府与陈府的仆人们早已等候在此。
围场内,世家豪族的公子小姐几乎全来了,各个都是北梁肱股之后,就连长平候家里四个女儿也都来了,由于年岁尚小,还未到学骑射的年纪,姐妹们便在围场周围放纸鸢,语笑喧阗,咯咯的笑声从不远处传来,像洒落了串串银铃。
由此也可见皇帝对本次武选的重视。北域梁国,尚武抑文,武选擢考骑射围猎,今日的选拔者皆为皇亲贵胄,这向来就是一件大事。
北梁东出海域至东洋,商贸往来频繁,却倭寇为患,西至大漠毗邻西楚,也偶有摩擦,然东南有霍老将军驻镇,西有西直总督魏衡把守,方才铸就京城的海晏河清,梁国的太平盛世。加上当年高祖皇帝就是骑在马上用剑斩出来的北梁,因此世代的簪缨贵族们,对骑射也是颇为看重。
谢衔月自解下身上的外袍,准备递给一个仆侍。
“竹青还没见过姐姐这般打扮,我瞧着甚是好看,堪称国色天香。”陈竹青在旁嬉笑道。
“你倒是嘴甜。”谢衔月轻轻刮了下少女的鼻子,似有些嗔怪。她不喜鲜亮色,衣服皆是清一色的月白底子银纹祥云案,今日换了骑装,也不过在原先的底色上滚了两圈白色的貂绒,腰上和袖口都以银狐皮包裹,头发干净利落地被玉钗簪起,柔美的容色流露出飒爽之气,将原就极好的相貌衬得更是出众。
话音刚落,不远处有一俊秀少年调转马首,飞身朝她们奔来,一身玄色软甲停在十步远的距离。
顺王世子萧长铭下了马,连剑也来不及解就快步走上前,先朝谢衔月作了个礼,就忙迫不及待地转向她身旁的陈竹青,殷勤拱手笑道:
“竹青妹妹,你近来可好?长公主身体可还康健?我捎给你的那两盒糖糕可吃了?你可还喜欢?喜欢的话下次我还带给你……”
陈竹青别扭地转过脸,浅浅地回了个礼:“我当然好得很!不劳你费心,”又不好意思拂了他的好意,又尴尬又有些欢喜,只得支支吾吾道,“祖母凤体安康,也,也好得很,那个糖糕,嗯,我自是吃了,不,我还没吃……”
一句话说得颠三倒四,头不对尾,陈竹青耳根一红,跺了跺脚,竟不再言语。
清风微拂,少男少女都红着脸,面面相觑下,场面诡异地尴尬起来。
“世子殿下不知,竹青方才还向臣女赞叹此物香甜软糯,暄软可口又甜而不腻,深得她心意,并要特地过来谢谢殿下,说难为世子奉了王事,离京办差,还如此记挂着她。”
女子带笑的声音如同清泉滴石,落在耳畔,如春水初生,一下便解了两人的围,萧长铭方才还灰败的眼神倏地亮了起来。
这话又分明在给两人台阶下,陈竹青吃人嘴短,闻言也只得点头称是,磕磕绊绊地同萧长铭攀谈起来。本身就是一对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话里话外间又志趣相投,气氛也渐渐融洽了。
萧长铭暗暗递过来一个感激的眼神,谢衔月笑了笑,见两人谈话间亲密已有几分似以前,便体贴地寻了个籍口走开。
殊不知自己的背影早已映在他人的眼底。
那人一身玄色劲装,袖口流云纹,领间刺金,面容俊朗,胯//下黑甲烈马,长发随风而扬。过分淡漠的脸色衬得他神情也极冷,萧清临的眼神不着痕迹瞥了前方的三人一眼,深墨色的眼瞳里闪过意味不明的光芒,沾染上几分探究的兴味。
丽日和风下,微风轻轻撩起男子的衣摆,发出衣物摩擦时会发出的咝刮声。
他摩挲着手中的剑把沉思,眼前渐渐浮现出月余前的皇家宴会,那日亭台水榭,清池花圃,第一缕月光刚刚镀上了湖心阁的飞檐,这位传闻中即将成为他未来王妃的小姐半跪在他的脚下,伸手轻轻地撩开了厚重的月白袍袖,将一截剑鞘双手呈上。
鞘长不过寸余,勾勒着熟悉的勾金云纹,竟是他多年前遗失的那把佩剑的剑鞘。
“殿下方才问衔月,为何独独属意于殿下。”
谢衔月抬起眸来,柔和地迎视他素来锐利的目光。
“三年前,流民勾结倭寇,作乱于东南儋州、洋浦、永州,一路杀戮淫掠,掳北梁百姓至海外诸岛充作苦役者数万!生民之困,已到极处。那年衔月途经青州,突遇流民,仓皇奔逃之间,万幸遇见殿下出手相救,方得以平安回府。”
萧清临一怔,旋即若有所思地深望她一眼。
月色下,她的容色显得越发娇艳优柔,乌发雪肤、桃面丹唇,恍若白雪中骤然绽放的一株红梅,美得摄人心魄。
那双剪秋水的秀眸直直望向他,眼波一转,尽是柔情,
“……拾到这把剑,一直兜兜转转贴身携带。直到一年前父亲接我入京,方晓得原来殿下就是臣女心系多年的救命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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