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翅蜂
,先要修理眉形,刮去一些杂乱的小绒毛。您若是担心第一次弄不好,省了这步骤便是。”
“这怎么行。”礼课夫子是曾任宫中司赞的宋慎独。
抄手而立的宋慎独干脆坐了下来,亲自事无巨细地指点起须弥,“因噎废食不可取。凡是总有第一次,我在旁看着呢,您不必害怕。看,就像我这样拿住小剃刀便可,斜一点对着皮肤,不费力的……”
峣峣阙的博士们虽是真的博闻强识,但也真是各自有点儿古怪脾气。
譬如宋慎独,就信奉努力能解决一切问题。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
总觉得雾杳是懒惰懈怠,不把学业放在心上,才会成绩那么差。
起先,雾杳试过沟通。
可宋慎独虽出身薄祚寒门,但人生顺风顺水,凭借自己的天资聪颖与孜孜不倦,一路畅通无阻地考入峣峣阙、考入禁宫。
人么,总是偏信自己的所见所闻的,所以,雾杳和她解释起来,往往是鸡同鸭讲。
女帝掌权三朝,后宫早已改头换面,不再选用太监,而是尽数改成年轻男侍。为了防止秽乱宫闱,也极少再聘女官之流。
所以,有时这宫中女官的某些职位,可比朝中的一些女官,要来的金贵难考多了。
也愈发助长了宋慎独的骄矜之气。
雾杳越是与宋慎独争辩,她反倒越是倔脾气上来,非要降服雾杳不可。
所以渐渐地,雾杳也就不再挣扎了。
须弥身边是一名同样皮肤黑魆魆但十分丰满纤长的侍女。
须弥紧张得一手抓住了侍女,一手指着雾杳生得堪称完美的眉形,支支吾吾地对宋慎独道:“她、她……”她不需要剃啊。
宋慎独笑眯眯道:“平时没人邀她赴宴,所以,您啊就是把两条眉毛剃光都没事,放心吧。”
须弥吓得心脏都要停了,连连向雾杳摆手,“我、我……”她可没这个打算!
宋慎独把雪亮的小刀放入须弥手中,“来吧。”
雾杳真是很想扶额,宋慎独这话不是火上浇油么。
她捏了捏须弥幼嫩的小短手,闭上眼睛,将脸凑过去,声音如润物无声的春夜细雨般,“别怕,照宋博士说的做。就试试,感觉不行可以立刻停下。”
雾杳素来不施脂粉,脸上只有润肤膏,三两下便净完了面。
须弥怔怔看了看手心,情不自禁地回味了一下方才的触感。仿佛顺滑甘甜的牛乳茶舔过舌间,雪腴霜腻,令人想一品再品。
她定了定目光,注视着眼前那一张稀世珍宝都难以匹敌的脸,慢慢被雾杳的平静感染。
都说她的未来夫婿,英国公世子容色殊绝。
尤其一双玉髓绿的眼睛,仿佛盛着菩萨垂怜洒下的琉璃甘露。伫望人世时,就是花草如茵万物生;敛眉阖目时,便觉山枯水瘦皆寂灭。
她原还认为是夸大其词。
可没想到,真有人生来就是上天的宠儿。
她黯然垂眸,瞥到自己黑炭般的皮肤,心中一刺。
须弥吸了口气,再度抬眸,手中的小刀已稳稳地在雾杳脸上滑动起来。
宋慎独鼓励道:“不错,就这样继续。完全看不出公主第一次上手,很有天赋。”
修眉哪有什么天不天赋之说啊?宋慎独这褒奖之语未免也太不走心了。
可,小公主偏偏就是信了。
感觉拂在脸上的少女呼吸渐渐沉稳,雾杳心想,这样单纯,可真令人放不下心。
荫樾阁中,皆是轻拿慢放之声,窸窣呢喃之语。如置身闺闼,与三五好友闲谈。
林皋爽朗,凉飔徐来,正是众人放空神思,倦恹恹欲盹之际。
蓦地,却有一道视线,如蛇信子般飞速在雾杳身上掠过。
合上视野没有令雾杳生出恐慌。
相反,放大了其他的感官。
螺黛搁下的响动,风摇花叶声,蜂蝶振翅声……
还有,微不可察的破空声。
几乎是被目光窥探的同一时间,雾杳本能地向后一躲,离开须弥指腹下的小刀。
随后一抬手,捏住了一粒毛蓬蓬的冷硬崎岖的物什。
然而,破空声有两道。
还有一道冲着与雾杳仰倒方向相反的、完全够不到的地方而去。
少女手下陡然一歪,薄凉的刃尖向雾杳眼中扎来。
雾杳反应极快,却还是被波及到了。
“姑娘!”白檀心惊胆战道。
她离雾杳有小半步,出手攥住须弥公主时,为时已晚。
雾杳眼皮上先是一痒,接连淌下几颗温热的液珠,然后才细密地泛上疼痛。
“呜,呜……”一道短促的吸凉气声过后,须弥公主嚎啕大哭起来,上气不接下气。
变故让荫樾阁的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