ⅩⅢ
闻言,他又安静了好一会,半晌后,他才动了起来——就像印象中的一样,太宰治恢复了他以往拿来伪装的那一种让人捉不着头脑的调调。
像跳舞一般踩着皮鞋,他熟稔又轻快地走了进来,大衣上垂下的衣带像猫尾巴一样甩了甩,嘴上埋怨道:“你以为我不想去睡觉吗?还不是为了防止自己的朋友因为你被红叶姐干掉了。”
我一愣,原来是为了我和织田作之助的事吗?
“给你添麻烦了。”我老老实实送上谦逊的话,看见他理所当然地占据了办公室里的另一张带轮滑的办公椅,一边厌厌地说:“恭喜你,你能继续留在底层了,快说,谢谢太宰先生。”
我一愣,想问他为什么,他便懒洋洋地解释道:“我最近在贫民窟找到了个叫芥川龙之介的人,他还挺适合Mafia的,我打算亲自培养他,不过他的妹妹还有些嫩,我打算让她从底层干起,就和红叶姐说先交给你了,所以请这位爱说大话的林凡凡小姐务必在一年内把她培养成一个合格的贴身秘书再还给我。”
闻言,我抿了抿唇,想说自己并不擅长教导人。
可是太宰治好像不打算听我的想法,他像交代完工作就打算坐收成果的无良资本家,露出一副这件事没得商量的表情。
罢了,他大大咧咧地反坐在椅子上,其下巴搁在椅背最上边的边缘,还将身体的重心都支在那,然后驱动椅子滑到我面前来。
可是,他幽幽地盯着我,其嘴角耷拉的弧度是一种毫不掩饰的厌恶:“我从早上就想说了,你能别笑了吗?”
“?”我一愣,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真是个善变的男人。
我说:“我以为你会喜欢我这个样子。”
与我隔着一张办公桌的太宰治自动略过了我这句话,在我如他所说的恢复了以前面无表情的样子后,他才继续道:“一会说喜欢织田作的,一会说报恩的,你真是个撒谎精。”
我并没有为此动摇,而是将目光从他的脸上移开,重新放回电脑屏幕上,一边不以为然地问他:“那你相信了哪一个?”
对此,他用独属于「太宰治」这个人的轻飘飘的语调说:“相信哪一个很重要吗?反正我还是讨厌你。”
我一顿,突然感觉有了点兴趣,这很难得,我甚至不知道这种突然从心底蹿上大脑的轻快感能不能与其挂钩,或许这只是枯燥的工作所带给我的另类的错觉:“那你想怎么对付我这个撒谎精呢?太宰先生。”
伴随着我的问题,太宰治沉吟了一会,突然说:“手伸出来。”
我有些困惑,但还是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依他所言伸出了手去,只见他将两指并起,搭在我白皙的手腕上点了点,像把脉似的。
我不禁又提醒了他一句:“太宰先生,我没生病,现在生病的是你。”
他没有理我,而是一本正经地对我说:“现在我问你问题,你只需要回答是或不是。”
“好的。”我乖巧应下。
原来是要测谎吗?
我并不怀疑他这种手段,印象中的太宰治是个很擅长揣测人心和拷问手段令人发指的人,虽然不知道他现在要具体怎么操作,但我愿意亲身领教一下,当然,也许也是好奇他想从我这里知道什么。
是想知道我是不是故意接近织田作之助?还是问我是不是对他抱有恶意?或者聪明如他,已经猜到我的根本目的了?
可是,都不是。
没有任何铺垫,也没有任何前提,少年第一句话就突然这样问我:“你爱织田作吗?”
这么说的人声音无悲无喜,有一瞬间有种趋近非人的质感。
而我顿住了。
……「爱」这个字眼,从太宰治这个人口中吐出来,是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
我曾经从上个世界的他嘴里听过,但它放在太宰治身上是那么遥远,哪怕曾经在他身上停留过,也让我觉得不真实。
我一时间感到恍惚。
与此同时,虽然前些天忽悠他说自己喜欢织田作之助,但有了早上在尾崎红叶那一出,我一时半会也不知道自己还要不要坚持这套不经推敲的说辞。
在判断两者都没什么差别后,我才平静地说:“是,我爱织田先生。”
可是太宰治却露出一个半是困惑半是困扰的表情:“唔,你的脉搏没变快呢。”
“那就证明我没撒谎不是吗?”我说。
我以为可以结束了,正想收回手,可是却被对方牢牢扣住了手腕:“是这样吗?可是在我看来,心理素质好的人可以没有症状,但是人类的情感这种难以控制的东西却是不会假的,你若真喜欢他的话,被人问到时,你的身心一定会真实地回应这份感情……心跳,脉搏一定会产生变化,哪怕很细微,但你没有呢。”
这么说的人微微歪头,脸颊边的细碎的发丝轻轻晃荡,夏日蹁跹的阳光中,少年那张脸上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