Ⅵ
想起自己曾经也这样坐在病床边陪01号的太宰治。
想到这,我见一旁的桌上放着那本红色封面的《完全自杀手册》,便想拿来看看。
但这个举动却让床上的人骤然一惊,他伸手就来抓我的指尖,也不管自己还在打点滴,扯得那苍白的手都有了些红血丝。
明明周围很干燥,可是他的脸色一瞬间却像一条刚从水里打捞起来的鱼,苍白且狼狈。
我看着他难得失态的样子,安静地收回了手,道:“抱歉,只是太无聊了,想看看。”
言毕,他似乎松了口气,随即也收回了手。
好像相信我不会再碰一样,他并没有将那本书如宝般揣进怀里,而是任由它继续放在那里。
这一插曲也致使他不再发呆,他尝试扯着有些干哑的声音朝我撒娇:“我好想快点去你说的民宿。”
我没有理他,他却好像不甘寂寞一样,又说:“Saber,Saber,得到圣杯后能干嘛?”
不得不说,这个话题我是有动力回答他的,我平静地说:“能实现愿望。”
之前我是有明确告诉他的,但他当时好像注意力并不在这上面,今晚过后他却明显开始在意了,当下还眨着眼睛问我:“什么愿望都能实现吗?”
“大概。”我说。
要不然那么多人争个你死我活干嘛?
太宰治依旧躺在病床上,被单因为他方才的一系列动作变得有些凌乱,他蜷了蜷身子,像是要把自己藏起来一样:“那Saber作为被这场战争召唤的人,也有愿望吗?”
我一愣,随即道:“我没有想实现的愿望。”
如果硬要说有的话,可能就是下次别再遇见第71个太宰治了。
闻言,那个黑发的孩子却用那双鸢色的眼,幽幽地盯着我,罢了,他也不顾疼,摆正了身子,黑色微卷的发梢铺散在柔软的枕头上,十分刺眼。
熄了灯而显得昏暗的病床里,只有月光在起伏,其中,我看见他闭上眼睛的面容显得十分乖巧,其双手还交叠着放在胸口,以虔诚的姿态睡着,像一位想要拥抱主的逝者
然后,他用一种极轻极轻的声音说:“我想赢……”
“我想赢,Saber。”
他说。
“你愿意作为我的Servant,为我赢得最后的胜利吗?”
“……”
太宰治睡着后,我只是安静地坐在一旁看着他,不久前服下的药物起了效,睡着后的人呼吸绵长,胸膛处起伏的频率又轻又缓,若不冠上「太宰治」这个名字,真的会让我觉得只是个普通的孩子。
病房外的电视机正播放着仓库街爆炸的事件。
据说,除了存放在那里的东西被炸得灰飞烟灭外,事后那里还发现了一具死尸。
经法医鉴定,死掉的是个中年男人。
死者生前在一家公司工作,今天晚上,公共的监控器最后拍到他的画面是在他下班回家的街道上。
但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刚好避开接下来的监控去往仓库街的,只知道在仓库街爆炸前,他公司的公共邮箱有一封邮件,里面是他这些年来偷拍各种女孩子的文件。
社会上一时间对这件事议论纷纷,怀疑是报复性他杀的可能性非常高,但现场的一切已经随着那场爆炸都毁掉了,压根找不到多余的线索,只能先将其压下继续调查。
与此同时,冬木某一幢高达150多层的酒店发生了爆破,整幢楼都坍塌了。
我坐在病房里,望向前方半开的窗户,我能感知到Assassin一直跟着我和太宰治,可是,某一刻,我却说:“胜利最终一定是属于您和您的Master的,Caster。”
恰逢霓虹灯掠过窗沿,夏日的玻璃窗上,隐约映出了我身后一抹银发红袍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