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唐扬的父母出国的那年，唐扬正在上小学四年级。夫妻俩在外打拼，唐扬是由年迈的奶奶带大的。过了两年，两人在国外也算得上事业小成，就打算把祖孙俩一起接出去。

唐奶奶年纪大了，又是个念旧的，舍不得离开隅安镇。唐扬见状，便也一起留下来。

隅安镇虽然落后封闭，各方面的条件和国外自然不能相提并论，可胜在安逸清净。

祖孙俩就这么百无聊赖地蹉跎着，也不失为一种幸福。

可惜好景不长，唐奶奶在唐扬初三那年撒手人寰。

举办葬礼的时候，唐扬的父母以及其他的亲戚，还有街坊邻里平时和唐奶奶关系亲近的，能来的都来了。

这场白事办了一个星期，唐扬几乎没怎么睡。

男生全程寡言少语，没有掉一滴眼泪，只是跟着父母操持着葬礼上的一切事宜。

甚至在父母到之前，所有的前期工作，从棺木的挑选到遗照的打印，全是他一个人张罗的。

曲明熙一见到唐扬，就将他搂在怀里。那几年，男生的身高跟雨后春笋似的节节高，以至于母亲去抱他的时候，已经完全被他的身形挡住。

有大人跟唐家夫妻夸奖，说唐扬能担当有能耐，是能做大事的人。可是没有人看到，抬着棺材上山的前一夜，那个已经知事的大男孩跪在唐奶奶的棺前哭得泣不成声。

曲明熙听到客厅的动静，从房间里走出来，看见男生的肩膀微微内扣，一颤一颤的，后背像是担着一座沉重的大山，几乎要将他压垮了。

她心疼地想要上前抱抱他，却最终定在原地，半晌，默默回到了房里。

祖孙俩最后能够独处的时光，她想，唐扬一定不希望被任何人打扰。

第二天凌晨五点，浩浩荡荡的队伍便出发了。

唐扬低垂着眸，以极为平静的姿态送了唐奶奶最后一程。

葬礼结束之后，夫妻二人便准备直接将唐扬一起带出国。唐扬不愿意，还想守着这个只剩下他一个人的老房子。

唐奶奶刚去世，这对唐扬的冲击是极大的，因此两人最终没能拗得过他，做了暂时的让步和妥协。

过了一个月，唐扬初中毕业，自觉不是块读书的料，又没有唐奶奶在身边督促，天高皇帝远的，他就顺着自己的心意辍学了。

好在，住在偌大的房子里，唐扬没有孤寂太久。

十月，唐扬认识了林祈。

在那之后，家里多了一个常客，林祈多了一个避风港，唐扬多了一个小妹妹。

曲明熙之所以选择在这个节骨眼回国，将唐扬带出去只是顺便，更重要的是要去看唐奶奶。

唐奶奶的忌日就是在五月的某天。

母子俩提着祭拜需要的物品刚走到山脚下，就下起了毛毛雨。天阴沉沉的，乌云聚拢在一起，时不时传出几声闷闷的雷声。

老太太生前最爱干净了，一定不希望自己坟头的草长得太过茂密，所以唐扬每个月都会来，替奶奶将坟头休整休整。

今天也不例外。简单的修整之后，他又拿铲子将坑坑洼洼的地方用新土填上。

曲明熙则点了香，在唐奶奶的碑前和她说话：“妈，尚远工作太忙了就没来，但是托我给你带句话，叫你别怪他。他下次来啊，一定给你带你最喜欢的那家点心！你是不是也好这那口呢？”

“我们都好着呢，唐扬也好好的，已经长成一个帅小伙子了。再过两年啊，说不定都能带着媳妇儿来看你了呢！”

“家里什么都好好的，就是都很想你。我都想念妈包的馄饨了，还有过年时候的大肘子，香的嘞！”

唐扬看见母亲眼里的泪花，默默走到她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妈，我们给奶奶烧纸钱吧。”

祭拜之后，在回家的路上，两人默契地保持沉默，氛围不似平常那么活跃。

唐扬的手机响了一声，来自林祈。

白天林祈的手机向来都是关机的，唐扬的心跳漏了一拍，连忙点开查看详情。

林祈：别难过啊，唐奶奶一定也希望你天天都开心。

唐扬哑然，紧皱的眉头缓缓舒展开，提起的心也逐渐下沉安置好。

曲明熙将唐扬的神情变化看在眼里，了然道：“林祈吧？”

“对。”

“她也知道奶奶的事情吗？”

“嗯。”

就在唐奶奶去世后的第二年，当时唐家夫妻俩被生意上的事给绊住了，都没能回来。

那年唐奶奶的忌日，只有唐扬一个人来祭奠。

他也像今天这样，一大早就上了山，一边诉说着思念，一边抚摸着墓碑，就这么坐了一整天。

那天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快要七点了。结果家门口蹲了一个小妹妹。

林祈听到动静，立刻站了起来。

唐扬勉强地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