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澜又起
从系办出来的时候,盛夏像个失了魂的木偶。就在刚刚,主任一脸喜气的通知他得到了去美国深造的名额。
开始时,盛夏一头雾水,虽然他通过了初筛和英语及专业的测评,可在最后的线上确认报名放弃了机会。怎么就突然入选了呢。
登录了学生系统,盛夏看着那陌生的满是自己信息的申请表,脸色越来越沉,他这才明白了潘炎的意思,这可真是一份让他左右为难的大礼。
“我在此向生我养我的祖国,向我挚爱的香大,向一直悉心教导我的老师,不吝帮助我的同学保证,待我学成归来,定会投身于伟大的共产主义建设,为了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在美国期间,我定能以一颗坚定不移的红心对抗四面八方来自资本主义的腐蚀,广阔的太平洋和延绵的阿尔卑斯山脉也无法阻隔我对祖国的向往…为何我的眼中饱含思念的泪光,只因我对香大爱的深沉…我的天,盛夏,这是你写出来的?你的觉悟什么时候这么高了?冲着这个,这去美国的名额要是不给你,团支部和党支部都不答应。不过,阿尔卑斯山我怎么记得在欧洲啊…”
“谁让你看了?”盛夏关掉页面,面无表情的看着脑袋凑过来的路河和楚一帆。
楚一帆笑嘻嘻的说,“看来潘炎还是挺为你想的。这通自表忠心颇有见识。如果她敢加上一句,美利坚的汽水糖霜怎有故乡的地沟油爽口清甜,我就彻底服了这个马屁精。”
“这次机会难得,潘炎这么支持更难得。盛夏,广阔天地,大有可为。我预先祝你学业有成。”
路河是好意,可此时这些祝福的话让盛夏如芒刺在背,坐立难安。
“所以,你要放弃这个机会?什么理由?”
“我,我最近和潘炎出了点问题。苏湛,你觉得我应该去美国吗?”
苏湛摘下眼镜,拍着疲倦的后脖颈,“应不应该去,不是问题的关键。关键是理由。”
“我刚不是说了,我和..”
苏湛直接打短他,“这不是理由。盛夏,我没法替你做决定,但是我要事先告诉你,机会不管是怎么到你手上的,现在已经是你的了。如果没有合理的理由就放弃,你对不起学校,对不起替你争取的系办,对不起所有期待你成就事业的人,对不起你自己,也对不起被你PK掉的人。现在名额已经没法变了,你在这个时候撂挑子,会招来多少怨气想过吗?”
苏湛话虽难听,道理确实如此。盛夏仿佛能看到自己跪在操场的主席台上,脖子上挂个牌子,上面是罪人二字,受人嘲讽唾骂。潘炎真的是给他出了个大大的难题。
潘炎知道盛夏的为难,她所能做的,就是给盛夏提供一个宽松的空间,让他慎重的考虑,用本心交上这份答卷。
她想让盛夏去美国吗?
潘淼,唐澈,南征都问过她这个问题,可她现在很难给出个答案,她当然希望盛夏功成名就,但前提是,他们能走到最后。她不是圣母,和自己无关的荣耀,她凭什么要去成就?去美国,是机遇还是变故,又有谁能知道呢?那里和北京,15个小时的时差,他的阳光普照,她的月凉如洗。而相差的时间本身往往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由时间和空间交织出的另一个完全未知的新世界,一个人的视野变了,积累和思想也会跟着变,若是其他都变了,玄而又玄的感情又能有多牢不可破呢。若在那晚之前,她可以说服自己,就当时给盛夏的一个考验,他通过了,皆大欢喜;要是没过,反正就两年,她当用这两年买了个教训,也未尝不可。可现在,一切都变了,盛夏于他,不再是个随时可以笑着,礼貌的分道扬镳的人,他们交缠至深,一旦洒脱没了,恐惧与计较便慢慢如光华暗淡下的潮,喁喁私语般的无孔不入,肆意蔓延。
盛夏这几天度日如年,做着去美国的一切准备,心气却与此完全无关,一张苦瓜脸让人见了就不敢上前。爸妈的喜悦显而易见,亲戚朋友的往来祝贺络绎不绝,还没有真的去美国,这种隐约的不同就已经显现出来了。两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他不知道自己学业上的造诣能有多深,可其他的,他觉得可以预见,他有这个自信,对于他来说,只是换个大学再上两年。然而,潘炎的态度微妙,很难看出什么倾向,只是冷淡的以个局外人的身份和立场看着他在漩涡里纠结挣扎,她的心是真狠,盛夏自愧不如。
事情在第三天上,有了变化。盛夏又被叫到了系办,这次与上次他来时大不相同,几位老师面容冰冷,带着审视的眼光犀利如隼,盛夏觉得浑身不自在,那感觉就像,他是个被五花大绑在立柱上的贼。
“盛夏,昨天中午,你去了电子阅览室下了份试题?”副主任李君问。
他觉得奇怪,“没有,怎么了?”
几个老师对了个眼色,李君和颜悦色劝道,“老师一直很信任你,希望你能诚实。人非圣贤,知错能改还是可救的。”
“没有的事,我不知道怎么说。再者说,学生有从题库下题的权限吧?”
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