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蛊
”
“当然答应了。”玉子藤轻轻笑了笑,“不答应怎么引出接下来的故事呢?”
柳茵洛扬眉不语,径自走回刘月兰身前,正想开口,刘月兰突然语不停歇道:“我不知道你们现在查到了哪些,但我想有些你们未必知道,即便能查到也不会那么简单,我可以帮你们。”说着觑了眼玉子藤的神色,试探道:“你们之所以一直在派人找寻我的下落,也是出于这些考虑吧?”
刘月兰说完这番话仿佛耗尽了力气,原本捧在手上的茶杯不知何时被她放到一旁,几根葱白的手指正不安地绞来绞去。
柳茵洛注意到这些,不由感到好笑,胆子这么小也敢孤身一人来大理寺跟他们谈条件?
也不知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情义滋生了勇气。
想到这,柳茵洛神色温和了些,含笑道:“刘娘子,我们答应你的条件。”
刘月兰面色一喜,倏地看向玉子藤,见玉子藤没有反驳,连忙整理了一下思绪,缓缓开口道:“我不知道你们已经查到哪些,只能按照我自己的时间线说起。不过在那之前,我想先说明一下,我父亲或许和这桩案子有关,但绝不是幕后主使。”
柳茵洛和玉子藤神色不动,不做回应。
刘月兰继续道:“大约一个多月前,我失足落湖,醒来后身体虽没有大碍,神智却时而清醒时而不清醒,当时阿耶给我找了很多大夫,不乏一些名医,却始终无法医治。大概就在那个时候,一位蒙面的黑衣人找上阿耶,说他可以医治我的病症,条件是阿耶要替他做一件事。我不知道他们谈了什么,只知道没谈多久阿耶就非常生气地把他赶走了,当时我以为那人只是招摇撞骗,又正巧被阿耶识破。没想到几天后,那人又找上门来,这回他和阿耶谈了很久,他们谈完的那天晚上,阿耶告诉我,我的病症有解决的法子了。”
柳茵洛想起在醉花楼看到的那些证据中的威胁之言,渐渐有所猜测,玉子藤亦然。
“从那日之后,每日阿耶都会给我服下一粒红色的药丸,阿耶说那药丸可以缓解我的病症。与此同时,我开始听到县衙有人议论说阿耶亲口下令在东市新修一座善堂,当时我没有在意,以为阿耶又接了什么差事。直到后来我听衙役抱怨善堂总有人失踪,而那段时间阿耶也每日早出晚归,甚至药丸都不再是他亲自送来的我才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可是很快我就没有心思猜测了,因为我的病情加重了,我每日服用的药丸从最初的一粒变成了后来的三粒,清醒的时间也越来越少,甚至开始出现自残的行为。阿耶为了避免旁人发现我的问题,不得已把偏僻的柴房布置成了我闺房的模样,将我安置在那。”
刘月兰说着声音迷茫了起来:“那段时间我浑浑噩噩,有时自己都记不清做了什么,只一心希望离开那间柴房。后来有一日我真的离开了柴房,是忠叔带我出去的。可忠叔不仅带我出了柴房,还带我出了县衙,而我始终没有见到阿耶。我每次问起阿耶的时候,忠叔都语焉不详。那时候我心底就有一个猜测,只是不愿去承认,直到有一日我无意中听到路人说刘县令畏罪自尽,忠叔才知道瞒不住我了,却也只告诉我阿耶绝不是幕后主使。”
“再后来,忠叔不知因何被你们抓到……”刘月兰说到后面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柳茵洛不动声色地递了杯茶给她,问:“所以你今日之所以露面,是知道刘忠被我们抓了,想来救他?”
“是,忠叔于我而言亲如长辈。”刘月兰道。
柳茵洛点点头表示明白了,转头看向玉子藤。玉子藤公事公办道:“娘子作为本案的关键人物,今日起还是留在大理寺比较稳妥,我即刻命人收拾出一间厢房,娘子可就此住下。”
刘月兰自无不应之理。
柳茵洛笑了笑,道:“我陪娘子一道去厢房吧。”说罢微微侧身,示意刘月兰先走。
奇的是,刘月兰一动不动,眼神呆愣愣的,全然不似方才的模样。柳茵洛疑惑地唤了她好几声也不见反应,正想上前察看。
刘月兰却好似突然来了意识,二话不说向她扑过去,玉子藤刚吩咐完收拾厢房的事便看到这一幕,下意识上前一把拉走柳茵洛。
柳茵洛惊魂未定地站在玉子藤身侧,看着刘月兰一击未成正准备蓄力再发起攻击,不由瞠目结舌道:“她这是……发病了?”
不怪她这么问,实在是刘月兰这副模样和踏青那日在县衙看到的太过相似。
“大概是。”玉子藤一一看向刘月兰的神情和动作,最后看向她脖颈间几条诡异的青色血管,血管表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他心里一惊,又迅速看向刘月兰的眼睛:眼神无焦,血丝遍布。分明是中蛊的症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