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
“看来你也记得。”玉子藤显然早就看过这张图,见她将盒子合上,冷不丁地开口。
柳茵洛迟疑道:“这桩案子和上桩案子……是同一人为之?”
玉子藤点了点头,前段时间他在巷子里和追击柳茵洛的黑衣人对上时就有此怀疑,眼下只是更加确认了而已,不过……“不是同一人,是同一批人。”
柳茵洛微微睁大眼睛,却又觉得意料之中。
“从上桩案子他们派人拦截我派去晋州打探的人,到这桩案子他们偷偷拿活人做实验,无一不说明这是一个有预谋的团伙,只是他们的目的,以及他们的领头人我们还不得而知。”玉子藤冷静地分析道。
“如此看来,沉香也是他们之中的一员……”柳茵洛喃喃着,突然问玉子藤,“刘忠有说这些证据是谁给他的吗?”
玉子藤摇头。
柳茵洛也不觉得意外,刘忠先前和他们百般试探,若能主动说出证据的真实来源才叫奇怪。可这些证据的重要程度又非同小觑,既有善堂修建的图纸,又有那张清单以及那座别院的房契,甚至还有画着那枚莲花印记的图纸,是什么人可以收集齐这些?
亦或是证据的收集者同时也是通信双方之一。可这又是为何?一边助纣为虐,一边收集证据。而且什么人可以为通信另一方做这么多?又是修建善堂,又是准备清单上的物品,又是买下那座别院,不说后两样,单单修建善堂就不是一般的老百姓能做到的,此人必定在万年县有一定威望。
想起先前听闻的修建善堂是刘县令亲自下的令,一个答案呼之欲出。
玉子藤看见她的神色,似有所感,问:“你也怀疑……”说着以口型道出一个名字。
柳茵洛盯着玉子藤的嘴唇一张一合,顷刻间明了,沉默地点了个头。
玉子藤不是第一次看见这些证据,可依然感到心情复杂,他想了想,开口道:“如果这些属实,那我们大致可以得到和他接头之人的一部分特征,全身裹在黑布之下,唯一露出的一双眼睛较为浑浊,身形比刘沛高大一些,声音浑厚粗矿。”
这个“他”,柳茵洛无需玉子藤解释便知道是指他们怀疑的那个人。
“单凭这些,你能画出那个人的样貌吗?”玉子藤问。
柳茵洛摇头道:“只能画个大概,不足以借此找人。”
“没事,就先画个大概吧。”玉子藤看了眼天色,“事不宜迟,你待会还有什么安排吗?没有的话我带你回大理寺,画完再送你回去。”
“好。”柳茵洛道。
没过多久,马车来到大理寺。玉子藤站在车旁,看着柳茵洛弯腰提起裙摆,正小心翼翼地下车的模样,下意识就想伸出一只手,只是不等他有所动作,柳茵洛已经踩着马凳几步落到地面。
玉子藤默默往后缩了缩手,面色如常地领着柳茵洛进去。柳茵洛哪里知道他刚才的想法,神色坦然地随他走,只是在下马车的一瞬间,她好像看到不远处的街角有块白色的衣角一闪而过。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
柳茵洛心里存着疑,脚步不停地走进大理寺,走了一段路听到身后的门卫似乎闲聊了起来。
“诶你看!那小娘子还在呢!”
“该不会是寺里哪个人惹上的风流债吧?”
“谁知道呢!天还没亮她就在那了,一直远远地看着这边,眼看都要到午后了……”
“等下,那小娘子过来了!”
离得越来越远,柳茵洛渐渐听不清他们的话,正巧又碰上刘少卿。玉子藤对刘少卿解释了几句,便继续领着柳茵洛去到一间明亮的房间。
房内摆设极少,看着尤为空旷。只案上摆满了笔墨纸砚和各色颜料,柳茵洛猜想这应是任职于大理寺的画师作画的场所。
“这里很久没人来了,你还需要什么?我派人去拿。”玉子藤侧头问。
柳茵洛看了眼砚台表面干涸的墨汁,煞有其事道:“我大约还需要一个替我研墨的书童。”
玉子藤挑眉看着她,半似玩笑道:“书童没有,朝廷官员倒是有一位,娘子以为如何?”
“郎君此为何意?”柳茵洛目露疑惑,转瞬似想到什么,面上是毫不掩饰的惊讶,“莫非……郎君要亲自替我研墨?”
玉子藤偏了偏头,声音飘渺:“也未尝不可。”
“如此,有劳郎君。”柳茵洛眨了眨眼,明白自己没听错后毫无客气可言,圆圆的杏眼直接弯成了一对月牙。
玉子藤几乎移不开眼,好不容易才将视线从柳茵洛面上移开,走到外面接了点水滴到砚台上,再拿起一枚墨锭一圈圈研磨。
柳茵洛看着这人难得低垂着眼眸,悉心研墨的模样,忽然觉得他的眉眼都温和了许多,少年人的意气风发仿佛在这一刻悉数隐退,化为另一种极致沉稳的味道。
那是,独属于时光的沉淀。
她突然生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