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谊之邦（二）

出租车漂移过弯，驾驶座上的男人没控制好力道，猛踩刹车。几声刺耳的摩擦声后，车勉强停在了莱文娜面包店门口，险些撞上台阶。

“开这么潦草，你当还在玩你的枪战游戏呢？”副驾驶的女人骂道。

“不服你开。”男人回呛道。

“好啦。”后座的女高中生拍拍手，“别忘了我们来这里的目的。”

“解救莱文娜嘛，记着呢。”女人捋了捋头发。

高中生眨眨眼，撑着脸嘱咐道：“我再重复一遍，从诺顿笔记里得提取到的信息很简单，你们只需要到后厨，把莱文娜的尸体拼起来——”

“真瘆人。”男人搓搓手臂。

高中生被打断也不气恼，笑眯眯地继续道：“你们拼的时候请注意，一定一定，不要出声哦。”

＊

面包店门窗大敞，玻璃墙上纹着“欢迎光临”的样式，但和来时道路的街景相同，里面没有任何人影。

它并不萧条，像店主只是稍作离开一样灯光明亮。

“你觉得要怎么判断房屋的内向和外向？”蒋洛霁靠住车门，右手扶在引擎盖上。

“开门的，就是外向吧。”温念收好车钥匙，简单道。

如果大门常开，那么欢迎您来。

店铺的地形结构和普通的独立屋舍一致，只是不带庭院。

两人绕着面包店走了一圈。

面包店后门上立着个在木制招牌，上面先是七个醒目大字“莱文娜的面包店”下，底下又接着刻有一行小字：本店接受定制面包，可满足您的任何需求。

蒋洛霁挑眉：“招牌放后门？”这完全没有给顾客看的意思啊。

“没有联系方式，应该只给特殊顾客服务。”温念目光深沉道。

按照一般恐怖片的套路，这里的面包应该都是肉馅的——并专挑作死顾客上门时制作。

后门像是从里面被什么东西抵住了，无法推开。绕回前门，面包店仍旧和几分钟前一样，无人看守。

蒋洛霁跨上台阶，径直走进面包店，“走吧，第一个地方不会太夸张。”

面包店内里的三面墙上，林林总总地摆了三十几个吐司形状的历届员工信息图，上面的人型是用焦糖描画出的，简单但勾勒得相当传神。

每枚吐司都有近五六厘米，它们并不规整的从墙壁上凸出来，因为散的够开，才不至于太过反胃。

面包店占地面积这么小，员工却换得这么勤快。

原来这里不耗顾客，是在耗员工么。

员工的焦糖画下是他们的名字，但并不清楚。墙壁上用马克笔标着不同员工入职的年份日期，笔迹不尽相同。

温念按着时间顺序，找到里面日期最新的吐司。

上面是一张两颊深深凹陷下去的脸。

她卸下手机壳，用边缘轻轻碰了碰吐司表面。

很软。

只是刚一触到，塑料壳便陷了进去。

“……嗯？”还真是用吐司做的啊。

壳碰到了什么固体。

它并不是墙壁的坚硬，又远远区别于吐司的柔软。

温念将壳用力抵了抵。

壳滑了滑，从那东西旁边陷进去了。

它是个小小的球体。

圆圆的，软软的，又有一定的弹性。

她碰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温念重重吸口气，松手，往蒋洛霁的方向迅速走去。

手机壳仍被吸附在上面，搅乱了那张吐司上的下半张脸。

“你那边看完了？”蒋洛霁正低头整理从收银台抽屉里搜刮出的信息，听温念走近，问道，“价目单上的面包倒挺正常，也没什么特殊馅料的——你发现什么了？”

“这里的员工都太瘦了。”

“太瘦？”

“对，甚至全都是种嶙峋的瘦，像生了病抽了脂。”

只是不知道这些画像是在他们工作的什么时期记录的。

蒋洛霁抬起头，若有所思道：“但这可是家面包店啊。”

“吐司壁里……”温念顿了顿，“似乎有他们遗留下的五官。”

空气沉默几秒。

蒋洛霁幽幽道：“谢谢你，我本来还想在这里顺几个面包走的。”

“……”

蒋洛霁笑了笑，手拿着本《员工笔记》从收银台里出来，朝温念扬扬，“来看看这个。”

《员工笔记》每页的笔迹均不相同，每种笔迹也只留下了几句甚至是一句话。

莱文娜：面包和爱有什么不同呢？

利卢安：莱文娜的面包做得美味极了，我已经推荐给了我所有的朋友家人爱人陌生人……

布里斯：世上最好的工作，世上最好的厨师莱文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