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一)
入戚烈密室时发现的那些汤药。”
“不错。”任长欢说,“那是用于防腐的药。”
“防腐?他为什么要用这种东西?”
“我起初得知之时也颇觉古怪,但是这么一想,很多问题就迎刃而解了。”任长欢又扔出一条重磅消息,“师姐可曾看见戚烈身上的红斑了?那不是病疮,而是尸斑。”
她不说,卫绮怀还真没敢想这种可能,此时回头再看,越发觉得戚烈的身体诡异非常,细思极恐:“他早就已经死了?那为何还行动自如,难道这是借尸还魂不成?还是说,是另有人夺舍?”
“师姐多虑了。正因人生苦短,世人才对长生趋之若鹜。所以他今日能有这般下场,怎么就不可能是简单地归结为——他不想死呢?”任长欢的声调微微挑起,挑出一个阴沉却冰冷的反问,像一把锋利无匹的刀,旋即又徐徐解释道,“戚烈寿元将尽,却心有不甘,用禁术强行将魂魄留在体内,却无法阻止肉身的衰败,所以才变成了这副不人不鬼的模样。”
卫绮怀又问:“这屋中之所以香气逼人,也是为了掩盖他的尸臭?”
任长欢笑道:“师姐当真是冰雪聪明。”
“啊,那师妹你这就不算是杀他了。”卫绮怀脑中灵光一现,不由得拍了拍手心,安抚道,“你不过是送他一程,叫他顺应天命而已。”
任长欢还是第一次听见“天命”这两个字眼儿用在这等事情上,哑然失笑。
片刻后,她似是忽然放下了什么,终于微笑着开口:“师姐……”
卫绮怀:“嗯?”还有什么别的发现?
任长欢弯了弯眼角,另起了一个话题:“师姐知道么,我自小是个孤儿,我是由我祖母养大的。我祖母又是由我太祖母养大的。”
卫绮怀静静地听着,并不追问为什么她忽然改了话题,只是想起来一件事情:“咦,我记得你说过,你来西海好像是——”
“对,我来西海,本是承我祖母遗志,替我太祖母报仇雪恨的。”
卫绮怀这时已经猜出来了七八分:“你要报仇雪恨?便是向戚家寻仇?”
所以才杀戚烈?
“是。那日在戚家宗祠的地下,多谢师姐为我指出那位虞氏女子的塑像。”任长欢说到此处,后退半步,向她深深一揖,极为郑重地致谢,“见到她时,我便知道了。”
“我的太祖母,原来是虞氏一脉的最后一个鲛人。”
卫绮怀一怔,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戚虞两族最后的故事,终究归结于任长欢的一声叹息:“她们姐妹二人,当真很像啊。”
两人丢下戚烈的尸首,并肩出去,迎面忽闻一个熟悉的声音遥遥传来,原来是巨船尽头又跳上来一个年轻男子。
“圣女!”
卫绮怀放眼仔细一瞧,正是那蛇妖惊蛰。
嚯,他居然真来了。
惊蛰一人来没关系,可卫绮怀却发现,他身后居然还跟着溜溜达达、仿佛闲庭信步的姬衡,和一群妖异。
那群妖异乃是初生之妖异,灵智未开,就这么浑浑噩噩地被驱使过来,乍一看像丧尸围城。
但卫绮怀可以确定那和海上的妖兽并非同一阵营。
她刚起了戒心,便见姬衡遥遥对她招呼道:“卫姑娘,又见面了。”
她认识惊蛰?
难道说,姬衡方才去做的“要事”就是与这蛇妖见面?
等等,若是假设她和惊蛰本就认识的话,那么,惊蛰也是通过这十方大阵穿越来的了。
他究竟有什么图谋?
卫绮怀不自觉地皱紧了眉头。
惊蛰指挥着那群妖兽在船舷处匆匆一停,快步赶了过来,干脆利落地对任长欢一跪:“属下来迟,幸好圣女无事!还请圣女降罪!”
任长欢脸色阴晴不定。
卫绮怀对他这番忠心不以为然。
该打的都打完了,你这可不算一般的迟啊。
那厢和仇不归打架的殷无息此时也留意到了这边的动静,立刻道:“长欢,回来。”
可是任长欢没听他的。
她转过身去,面向那蛇妖。
“惊蛰,你果然还是来了。”
卫绮怀下意识伸手,捏住她的衣角,却听小师妹微微叹息,语气中带着不合时宜的从容:
“可是你该知道的,我不是你们的圣女。”
“圣女身上有转世印记,属下绝不会认错。”惊蛰很执拗,“您即便经历转世轮回,即便记忆全失,也依然是我教唯一的圣女。”
卫绮怀本想阻止这两人接触,可她一头雾水地听着,不知不觉听了进去。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圣女,这个词儿听上去很是耳熟。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
然而她脑中刚生出这个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