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祠(上)
卫绮怀回到吕纾的住处,讲了今日见闻。果然吕纾对任长欢这个天降的“神使”也十分感兴趣。
“她是你的师妹?”吕纾问,“为何她能现出身形?你却只有我一个人能看得见?”
当然是因为剧情对女主女配的双标咯。
卫绮怀笑笑:“自然是因为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吕纾却摇了摇头:“若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那你岂不是也受了天道的为难?”
卫绮怀笑道:“这算什么为难?我乐得清闲。”
“哦?半点儿不甘都没有吗?”
“……”卫绮怀仔细地想了想,终于开口,“不能现身,还是有点儿遗憾的。”
“说来听听。”
卫绮怀叹息:“吃不到你们这儿的生鱼脍,真是教我好生遗憾。”
吕纾笑着命人送来一盘生鱼脍,当着她的面提起了筷子。
卫绮怀:“……”
可恶。
屋外不知何时又下起了雨,雨声落在青檐上,叮叮咚咚的。卫绮怀靠着窗听雨,琢磨着要不要去找小师妹。
她想着想着,便睡着了。
醒来时吕纾坐在她对面,此刻天色昏沉,屋内没有点灯,采光很差,本来是暗得瞧不清人脸的,然而吕纾敞开了门,那苍翠欲滴的鲜活绿意便从一扇小门里肆意流淌进来,让卫绮怀恍惚间还以为自己仍在问剑山的小竹楼里打盹儿,小竹楼随崖就势,门外是飞湍瀑流、千山叠翠,群峰合抱,云带环绕。
那个时候,她总希望她一睁眼就能看见的是在对面瀑布下打坐的江不辞。
不过事实上,江不辞并不如卫绮怀想象得那般勤于修炼——她更多时候会在那瀑布下的水潭里摸鱼。
然后笑着招呼卫绮怀一起。
吕纾敲了敲凭几,将她轻轻唤醒:“阿怀姑娘,在想什么?”
“想回去了。”卫绮怀托着下巴,兴味索然。
“按照神仙下凡的一般路数来看,你是要做完这里的事情才能回家的。”吕纾笑道,“你还要留在这里几天?还有什么要救的人么?”
卫绮怀正要随口回答,却又意识到什么,她注视着眼前的女人,沉默下去。
怎么没有?
她应该还是可以改变这一个的吧?
“夫人,准备一条小船。”卫绮怀说,“然后带着你女儿,跑吧。”
吕纾微微错愕:“……我?”
“……你要救的人里,还有我吗?”
“您这话说的。”不知道她怎会有这样的疑问,卫绮怀微感无语,讪讪道,“相识一场,我能帮一下,自然要帮了。”
吕纾却问:“为何要救我们?我和洹儿会因何事而殒命于此吗?”
其实这一点,卫绮怀并不清楚。
许是因为立场不同又没什么交集,戚泫的讲述里几乎没有提到吕纾和戚洹,全以“家眷”二字代替了。
不过岛上的那些居民能离开,想必她也可以试试。
卫绮怀尽量坦诚道:“戚家,不出意外的话,就快要散了。”
吕纾:“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哪怕是树倒猢狲散,散便散了,总不会轻易要了人的性命。为何我瞧着姑娘的意思,倒像是在说戚家这次遭逢的是灭顶之灾呢?”
这都要怪戚泫没说清楚啊。
戚家其他人遇见的那些莫名其妙的闹鬼,离奇的死亡,此刻都尚未发生。
“我……我其实不知道之后究竟会发生什么。”卫绮怀说,“但你还是应该早做打算。”
面对这样意味不明却锲而不舍的劝诫,吕纾语气平静:“我也不过是依附戚家而活,若我带着洹儿离开,能去何处呢?”
“天下之大,何处不能去呢?你还很年轻啊。”卫绮怀反问道。
对方却笑了笑,亦回给她一个反问:“年轻貌美,所以,出去之后又当如何?再寻一个倚靠?换一间这样四四方方的庭院,整日从日出守到日落?”
卫绮怀道:“不必寻求他人倚靠。你去西陆,可自立门户。”
吕纾微微睁大了双眼,那院外的盎然翠意仿佛一下子流淌进了她的眼中,使她的神色在须臾之间生动起来。
最后她笑着叹息了一声:“好罢,这总归是个不那么令人失望的事情。多谢你了。”
卫绮怀莞尔。
可是吕纾又问:“那你呢?”
“我?”
吕纾说:“你不是要查案吗?”
卫绮怀杵着下巴想了一会儿:“你是说戚晓的命案吗?”
吕纾点头。
“在这个岛上,能对戚晓下手的,不是戚家老家主就是戚子炀,至于究竟是他俩之中的哪一个,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这还有什么疑议吗。”
“正是因为没有疑议,所以你不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