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润嗓音拉回殷姝的思绪,她总算从男子胸膛深处探出毛茸茸的头,果见老宦官不甘离开的背影。
“要下雨了。”姜宴卿薄唇微勾,凝着远处天色若有所思。
殷姝仰首,果见头顶皓月已被浓墨尽数遮掩。
看来将有一场大雨了。
“那我们快些进屋吧。”
殷姝仰着头软软看着男子,“今日多谢你了,宴卿哥哥,若不是你,我肯定会被打死的。”
少女总算松开环住男子劲腰的手,视线稍转,瞧见他那如雪含霜的锦织玉袍上被自己弄出了鲜明的褶皱,顿时面色有些发红。
“抱歉……”
姜宴卿咳了两声,没说话。
“等等,宴卿哥哥。我还有些话要对你说。”
殷姝俶得想起什么,拉住了人的袖袍,她抿着唇四处打量一番,但见无人,这才放心,急道:“就是你身边的——”
清甜的嗓音刚从粉唇里出来,却闻前方一阵细密的脚步声。
在浓暮里尤为贯耳,顷刻,见一太监提着宫灯自冗长蜿蜒的宫道小径现出身来。
“殿下。”
陶兆脚步止在两人面前,极恭敬行了个礼,视线落在姜宴卿身旁的殷姝身上。
“殷小公公,随奴才走吧。”
殷姝不明所以,但也大致猜出个几分。
小太监对自己如此尊敬,应是已知道自己身份的。
她侧身看向姜宴卿,只见姜宴卿眸中仍是含着些许笑意,可若是细看,却比冰雪还要凉薄三分。
殷姝并未注意那么多,只知道看姜宴卿的架势是要走了。
“宴卿哥哥,你要走了吗?”少女清透的春眸失了些亮色。
老宦官暗中勾结西厂的事,她若现在不说,她怕那刘德全和西厂刺客会掀起什么风浪来。
姜宴卿眸间漾出一层浅光,“有什么话以后再说也不迟。”
“陶兆,将殷公子带下去。”
说罢,白袍翩跹似蝴蝶般纷飞满天,男子俊拔的身影渐渐与夜色融于一体。
殷姝眨了眨眼,心里涌上一层落差的酸涩,明明方才那么温柔的安抚的,怎么说走便走了……
“小公公,殿下有事在身,便随着奴才走吧。”
身侧传来陶兆的声音,殷姝回过神来,视线落在面前与她齐高的太监身上。
年轻太监手中明灯辉映,殷姝将其长相看得清清楚楚。
太监眉清目秀,一双眼澄澈黑亮,看起来也和她差不多大的。
然是如此,殷姝视线谨慎落到其衣摆处,仔细看了看,没瞧见那忍冬纹记,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此人不是西厂的细作。
跟在人的后面走,一路踩碎青石地板上的一滩清月残影,转而,穿过长廊,到了一处楼宇。
灯火通明,在万物寂寥的沉夜里格外辉煌。
“殷小公子,今日舟车劳顿,想必还饿着,”
陶兆眼神一直看着她,眸里噙着说不出的异色,似有些喜色,又含着感慨。
察觉殷姝有些讶异抬起头来,陶兆连侧过身,极体贴道:“先用过膳,咱再去换身干净衣裳。”
说罢,殷姝肚子倒真极其应景叫了一声。
少女捂住腹部,脑中囫囵的想,今日确已经一天没吃了。
“多谢。”
她想起嬷嬷,也不知她知晓自己已无恙了没?
更不知哥哥什么时候来接她……
“那个……陶大人,”少女咬了咬唇,斟酌道:“可否麻烦您找些纸笔来?我想、想给家中亲人报个平安。”
陶兆一愣,很快道。
“殷小公子不必如此客气,奴才命唤陶兆,担不得一声大人。您要的东西,这就去给您取来。”
一阵暖意笼上心头,殷姝又道了声,“多谢。”
……
寒风疾疾肆虐,数尺阶梯寸寸蔓延,直至那高处不胜寒之地,矗立其上的宫殿磅礴恢宏,在浓厚墨色下愈显肃穆阴寒。
阶梯两旁修筑石狮镇守,此地更透着上位者与生俱来的威压和迫压。
秦明抬步跨上玉阶,最后置了那朱漆大门前,取下腰间佩刀欲交付檐下侍卫时,却闻其道。
“太子殿下有令,今日予秦护卫带刀入内。”
秦明神色蓦地一沉,极恭敬叩了两声门,待得准予,缓缓推开了面前门扉。
恢宏的大殿仅点了一盏笼纱灯,秦明视线寻了片刻,看见立在侍旁的刘德全。
而一扇腾云驾雾嵌紫鎏金座屏后,正是那不怒自威睥睨天下的当朝太子。
此刻姜宴卿已换了身干净衣裳,浓黑墨发半披半束,修长如玉的指若有似无摩挲着手中白玉瓷茶盏,添了些说不出的矜贵慵懒。
光是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