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豆
压压的天空下只剩下了喧嚣,街上行人熙熙攘攘,慌忙避雨,车辆驶过带起了泥泞的雨水。
这一天,宋听离开了生活了十八年的故乡,选择去到一个陌生的地方。
临行前,许眠问她,什么时候回来?
她撑着伞,面容渐渐模糊,笑着摇摇头,最终只给许眠留下了四个字,归期不定。
是啊,归期不定,有可能很快就会回来,有可能再也不会回来。
宋听坐在去机场的出租车上,透过车窗玻璃看着一帧帧倒退的景物,心中五味杂陈。
没有任何人来送她,真正的离别是悄无声息的,没有寒暄,没有眼泪,甚至没有挽留,有的只是一个孤零零的行李箱和一张捏得发皱的机票。
窗外的高楼看不真切,迷瞪的雾从天上笼进了心里,还好,至少有老天为她送别,不遗憾了。
而与此同时,□□高级办公楼,一众高管聚在大厅,等着新上任的江氏总裁。
有人窃窃私语,
“我怎么不知道这江家这一代有两个儿子呢?”
“听说,这位江总是斯坦福大学的高材生,之前一直都生活在国外,从小就按照江氏继承人去培养的,手段跟那位政界的有得一拼。”
“那这位江总裁可真是受任于危难之际啊,老爷子搬出他来,我倒是要看看他能不能带领江氏回到曾经的辉煌,难不成比他老子还能耐??!”
有人不屑地嗤了一声。
“是啊是啊,等着看吧。”
一辆黑色商务车停在门口,刹车声阻断了众人的耳语声,高管和经理都纷纷整理仪容,脸上立刻换回谄媚的笑,都想给新任总裁一个好印象。
车门打开,一身黑色高级定制手工西装的江肆映入众人视线,在一声声江总之中,他大步向前,坐上了那个人人羡慕的江氏掌舵人的位置。
会议厅里,江肆发表就职演说,白色聚光灯打在他的侧颜,棱角分明,线条刚毅。
一双黑眸,肆意凌视,仿佛睥睨众生的王。
两个小时讨论会议结束,江肆单手插兜立于落地窗前,指尖捻着一根烟,将灭未灭。
傅怀瑾进来就看到一幅吞云吐雾的画面,季晨恭敬站在身后,唤了一声“傅总”
江肆听到声音,微微挑眉,并没有转身。
傅怀瑾使了个眼色,季晨识相离开。
他往前迈了几步,与他一齐,看着外面磅礴的雨水,沉吟出声,
“我知道这非你所愿,也知道你喜欢自由,但是如果没有这江氏总裁的名头,你要怎么保护她?眼下那个姑娘离开,对你对她都是好事,如果你们的感情真的经得起考验,又何必在乎这短暂的别离,江氏并没有你看到的那样干净,背地里的阴暗不比明面上少,你只有真正掌控江氏,才能守护你想守护的人。”
江肆掐灭了手中的烟,转头看着他,“怀瑾,你我相处那么多年,你该知道,我想要的从来都不是这些。”
“三哥”,傅怀瑾一声三哥,将江肆游离的思绪拉回了一些,他微微拧眉。
“只有强大的人才能掌握主动权,我想,这句话你比我更明白,傅家那边还等着我,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
留下这句话,傅怀瑾不再停留,转身迈出了办公室。
偌大办公室只剩下江肆一人,莫名有些烦躁,他单手解开了最上面的衬衣扣子,领带扯下随意地丢在了一边。
看了一眼手表,这个时候,她应该已经在候机。
外面瓢泼大雨,似是将他的眼睛也蓄上雨水,眉骨有些泛红,江肆轻声呢喃,“一路平安”
这一年,宋听十八岁,十八岁生日那天许下的愿望并没有成真,反而刻骨铭心。
远离故土,忍受别离,将一个人埋在了心底的最深处。
这一年,江肆二十七岁,坐拥百亿资产,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西装革履,体面风光,没人知道,他最想要的是那个人。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古人以红豆传情,而今却是另一番景象,不得不让人唏嘘。
如果离别是无可避免的,那就让我们把彼此长长久久地放进心里,不为什么,也不是怀念,只是因为想起彼此时,能够给我们一份往前走的勇气和底气,然后等待着那一天的重逢。
大雨滂沱离别时,但求相离莫相思,若因相思无药解,何苦争做痴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