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喜
些可爱,明明在他眼中就是一个小孩子,却拼了命的要装一个大人,他跟我说,那个女孩告诉他,光的方向就是他要追随的方向,他说,在她的生命中,高考是人生的第一件大事,他想陪着那个女孩,看那个女孩不断成长……”
徐老师低声叙述,神情凄婉,像是在说她自己的故事,全然没有注意到对面人早已经泪流满面,不断地抽着一张又一张纸巾。
“后来,因为一个莫须有的帽子,骂名铺天盖地涌向他,他被自己的亲爷爷质问,挨了五六十下藤编,却一声不吭,旧疾复发,被送进了医院,而那个女孩也离开了,他被迫做了自己很不喜欢的一件事,成为了自己最不想成为的人,每当他借着应酬喝得酩酊大醉,他都会哭泣,哭着对我说,‘徐姨,我很想她’,可是第二天起来,他又变成了那个不善言辞的他,不敢跟任何人提起那个女孩。”
故事讲完,徐老师拿起面前的咖啡,抿了一口,看着对面那个泣不成声的她,心中苦涩难言,“小听,你知道那个女孩是谁吗?”
宋听捏着手里的咖啡杯,指节用力,像是要把它捏碎,徐老师的每一句话都如同一把钝刀,每一刀都不致命,却次次都往那团软肉刺去,很痛,痛的无法呼吸,痛的快要死过去。
浓重的雾气在她的眸中不断氤氲着,泪水一滴一滴的掉落,滴到了那杯咖啡里,在泣不成声中,宋听声线颤抖,一遍遍说着对不起。
徐老师给她递去了纸巾,在起身离开之前,说了最后一句话,“小听,你是个聪明的女孩,有些时候,你以为自己做了正确的选择,在你眼中最好的结果可能在别人眼中却是最坏的,但不管是哪一种,如果你不后悔,那就值得。”
宋听不记得自己到最后是怎么离开咖啡馆的,跌跌撞撞,踉踉跄跄,脑海里就像有一个复读机,一遍遍放映着徐老师的那些话。
原来,这些年,她以为自己才是痛苦饱受煎熬的一方,却不曾了解,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有一个人比她还要难熬。
那些所有的闭口不言,所有的闪烁其词,所有的拼命伪装,在这一刻全部化作乌有,她以为自己可以承受不如不见的代价,所有的痛苦,伤害全部都由她一个人来受,可却敌不过他的一句好久不见。
是啊,我忘了,我爱他,可我却不知怎么去爱他?
宋听看着自己手中攥着的黑色方帕,她紧紧的把它放在自己的胸口,行人看她长发缭乱,泪水斑驳,纷纷念念有词,加以指点,可她却不在乎。
她拨通了心理医生的电话,收了收浓重的鼻音,【喂,纪医生,你回临茳了是吗】
纪忆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脱下手术服,于是,她歪着头将手机夹在肩膀之间。
【是的,小听,最近睡眠还好吗】
【纪医生,您现在有时间吗,我过去找您】
【好的,我在医院等你】
纪忆是第一医院著名的心脏外科医生,年仅二十五岁,从国外学成归来,一度被誉为天才医生,大学期间,曾经辅修过心理辅导和心理咨询,宋听是她最难医治的病人,此病不在身,而在心。
半小时后,宋听来到第一医院,正躺在一张软榻上,接受着纪忆的催眠。
“小听,你该放下了”
“这件事,错的不是你”
“小听,你不能把自己一直困在过去”
这些话,纪忆在过去的几年里每次都会说。
宋听闭着眼睛,只能借着催眠才能完全沉睡,可那些过去却不肯放过她,一遍遍都是那些人恶毒到不堪入耳的话语,还有江肆那张时而清晰时而模糊的容颜。
她错了,她知道了,她会改的,她一次次对着那些人说着对不起,可是没有人愿意相信她,那些人依旧把她当作伤害江肆的罪魁祸首。
纪忆看她阖上的眼睛,眼角处滑下几滴泪,她摇摇头,叹了一声气。
每一次催眠,对于宋听来说都是一种折磨,可偏偏她还那么倔强,执着于那些过往,好像是用来惩罚自己,可心理障碍并没有那么容易消除。
二十分钟后,纪忆推着门进来,就看到宋听早就醒了过来,双目无神地盯着天花板。
“小听,那件事,不是你的错,你还要我说多少遍,你才会相信呢,你一定要这样折磨自己吗?”
“纪医生,可我确实是错了,没有我,他不会遭受那些。”
“可是你这样,对于你的恢复没有半分好处!”
宋听笑了,笑得发苦,“没事的,这对我也算是一种惩罚,我认了。”
纪忆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宋听打断,“谢谢你,纪医生,我先走了”
从医院出来,宋听的脚步有些虚浮,就像踩在一朵云彩上,手中的黑色方帕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些湿了,她找了处长椅呆呆地坐着。
如果真的的有一架时光机,她很想回到2008年高考后的那个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