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不是个省油的灯

“这丫头……”

沉思着，芸娘的微微抬起了头，任由着阳光洒在她的脸上，细密的睫毛，在她眼睛上打下一层小阴影，带着几许回味的甜蜜，缓缓开口：

“这个丫头，可是主上亲手送来的。性子，倒是有几分我年少时的凌厉。曾经，我也是这样一个无畏的丫头。只是后来，经历的事情……人总是要成长的。或许到未来的某一天，这丫头也会变得圆滑世故，再不复年少时的真实果敢了。”

到最后，芸娘的语气多少有些悲伤。

“阿姐……”

芸娘抬手抚了抚额头，摇了摇头：

“罢了，说这些做什么，还是先考虑眼前的是吧。”

卧榻之后的男子一直没有现身，也没有离开，只是安静地听着。

“对了。”

芸娘突然发话。

“阿壅，桃花谷那边的事，你调查的如何了？”

一提到了正事，芸娘脸上的柔情和小女儿的娇态全都消失不见，又换做了一个情报老鸨该有的冷厉和肃静。

“线索断了。就断在了这个丫头身上，主子留着她，必然大有深意。”

“嗯，我知道了。”

芸娘拢了拢袖子，点了点头：

“这大陆上的所有信息情报，都不出应璇门千晓峰的手，这丫头留在我们手里，也是一张好牌。暂且留着她，也好。”

“是。”

一阵冷风吹来，卧榻后面的男子应答一声，便不再多话。

芸娘垂了垂眼眸，缓缓躺回了卧榻之上。

……

夜小四脚步轻快，此时她正走在去找芸娘的路上。

醉红楼正门沿街的三层楼，便是醉红楼的正楼，是主要的营业场所。

而在醉红楼的后院里，也就是位于正楼的右后方，还有一座侧面沿街的三层小楼。

这座小楼的地理位置非常好，左前方是主楼，另一边还有假山花园环绕。

芸娘的私人办公住宿场所，也是醉红楼这个风月场所的行政管理中心。

整座小楼之内，设施典雅考究，用具摆设极尽华丽，就连装饰和装点也是奢华迤逦，通身显露着大气尊贵。

大厅里便是如此，沿着迎面的楼梯上了楼，直接面对的便是正前方的楼空雕花大窗，这窗外就是醉红楼主楼，主楼的所有场景动向，站在这扇窗前，便可一览无余。

这是个慵懒的下午，芸娘就安静地坐在她的小楼上。

还是初见时的那一副生人勿扰的样子，二楼大厅的帘幕低垂，一旁的小隔间里传来一些声响。

夜小四轻手轻脚地步入了小楼，身旁的楼梯扶手，被擦的光彩油亮，脚下的柔软地毯淡化了一切脚步声响。

刚上了二楼，便听到了断断续续的，凌乱琴声，送到了耳边，在小楼里低低回荡。

绕过雕花的屏风，眼前便是芸娘所在的小隔间。

老虎腿的大琴桌，一架造型优美的十二弦琴正放在上面，深色的琴穗垂在一旁。

芸娘就坐在这架琴前，俯身低首，在给这琴调着音。

断断续续的琴音，在琴弦上跳动。

一个琴音幽然泄出，在房间内回荡，芸娘皱起眉头，摇了摇头。

俯下身，素手按了按琴弦，便俯身在一侧紧了紧琴弦。

随后满意地听着琴音被调到正确的音位。

在她身后，那个一身绿衣的小丫鬟安静地侍立着，手里一把锦文缎面的扇子正缓缓地扇着风。

细看之下，便能发现，她扇的正是一案几上的一个熏香暖炉。

夜小四心下了然，这就难怪了，她一走进这个隔间，就觉得这小楼里格外温暖，原来是另有玄机。

绿衣小丫鬟缓缓地扇着风，低头盯着自己脚下的地毯，微微垂着头，并不多话。

芸娘也并没有抬起头来看夜小四，似乎是早就知道是她来了一样。

弯起唇角，了然一笑，依旧是忙着自己手上的琴，任由着夜小四上了二楼，来到了她的隔间前。

夜小四面上有些尴尬，这么傻兮兮地站着，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但还是规矩地给芸娘行了个礼。

芸娘头也没抬，紧着琴弦，草草地说了一句：

“先坐吧。”

夜小四连忙行礼，随后，便在隔间一旁寻了把小椅子坐了下来。

面前的芸娘也并没有搭话，就像夜小四不曾到来一般，缓缓地调着音。

夜小四有些不自在地打量起了这个小隔间。

原本是一个阔朗的大敞厅，被芸娘用几架屏风隔出了四四方方的一个格子间。

这个隔间里只放着琴桌和香案，可见这里便是芸娘自己的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