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尽其用
又问了一句。
话已至此,小苏即便再不情愿,也只得由香怜扶着进了屋……
回来时,大玉已将新的碗箸摆上,但她最爱的芙蓉鸡丝,就剩一点儿汪着油星子的汤汁了。
银箸在握,她没有动。
不是她不想动,而是根本没有机会——菜肴几被洗劫一空。她幽怨的目光追逐着那双在盏碟之间不停地掠夺的银箸,恨不得用意念化出一柄刀子,就地将那它斩断。
良久,她可怜兮兮地望向香怜,用极其哀怨的语气问:“还有菜吗?”
香怜抿嘴一笑:“有,有,又添了清炒芦荟,莲叶包肉,清蒸芙蓉丸子,还有……”
“等等!”聂王君停了箸,“敢情你们这一苑子的花花草草,都是拿来吃的?”
不等香怜回话,小苏凑近干笑两声:“王君姨丈,您就说蘅芜苑的膳食如何吧?”
“还成!”聂王君瞥了她一眼,道。
“那不就结了,又能看,又能吃,不正是物尽其用嘛!”小苏两手一摊,道。
聂王君夹着笋块的手一颤,看着异类似的瞪着小苏:“物尽其用还能这样解释?!”
“这不重要,您先尝尝这笋,这可是现刨现做的,新鲜着呢!”小苏讪笑着催促道,“尝尝,赶紧尝尝……”
笋块入口,果然是鲜脆爽口,聂王君满足道:“这手艺倒没可惜这笋!”说着,眼角的余光瞥见香怜呆立不动,问,“愣着做什么?赶紧上你们的物尽其用啊!”
香怜闻言,抿着嘴小跑着往小厨房去了。
聂王君用了膳,喝了两盏清肺的莲子茶,方才心满意足地回了紫宸殿。临走前,还不忘点上几道菜,吩咐香怜明日午间送往紫宸殿。
送走聂王君,夜已深,小苏饮下安神药,仍无心睡眠,干脆盘膝榻上,运气周身,希望能冲破体内那道阻碍。
初时,尚觉顺畅,然而一周天之后,游走体内各处的气脉陡然凝聚,随着她运气,不停地四下胡乱冲撞。
压制住它,就能突破三阶!
这样的念头一产生,便再难以抑制。
她快速催动内力,但越是想压制,其与本体内的气息冲撞得越加厉害。两股内力,一时之间谁也压制不了谁。小苏只觉胸口一热,“哇”地吐出一口鲜血。
香怜听见动静冲进来,小苏已是不醒人事。
“郡主——”
不管香怜如何喊叫,小苏死了一般毫无动静,嘴角胸前皆是刺目的猩红……
聂王君到时,两名御医正在轮番替小苏诊脉。
他立在帘外,隔着珠帘凝视着面无血色的小苏,眉头紧蹙。
尽管此时,小苏换上了干净的衣衫,连嘴角的血渍也被擦拭,然而,她双目紧合,面如死灰,即便不懂医,也看得出她不大好了,何况两名杏林高手。
他二人时而双双沉思,时而相视无声,时而又摇首抚额,唯不动笔不开方。
聂王君见状,凌冽的目光扫过苑内众人,低声喝道:“小苏怎会如此?究竟发生了何事?”
苑中众人伏地叩首,战栗不止。
香怜身为掌事,又是贴身侍奉,不得不强打起精神,简明扼要地回禀所知所见。
一阵微风拂进,吹得架上的烛影恍惚,映在聂王君铁青的脸,显得更加冷酷。
等了许久,仍不见御医落笔,聂王君按捺不住脾气,大步走进内室,喝问道:“如何?”
两名御医先是一惊,紧接着恭恭敬敬地行了礼,随后眼观鼻,鼻观心,又是沉默无言。
“本君问话,也敢不答?!”
二人齐刷刷地跪了下去,几乎同声道:“臣医术浅薄……”
见聂王君面色愈发难看,其中一位道:“郡主脉息混乱,时急时缓,没有规律可言……不似体弱之症……”
“那是……”聂王君冷冷地盯着他,道,“中毒了?”
“不,不……”那名御医躬身说,“臣愚昧,看郡主的样子,也不像中毒之兆!”
聂王君面上一凝,喝道:“不是病,也不是毒?那你告诉本君,小苏因何昏迷不醒?难道是走火入魔吗?”
那名御医颤抖着抹去脸额上汗珠,结结巴巴地说:“王君圣明,确实像是练功过当,急火攻心所至!”
“她修习内功心法尚未过三阶,又如何走火入魔?你倒是给本君说说!”聂王君气急。
“这,这……”御医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或许,院首李医正可诊出端倪……请王君传,传李医正。”另一名御医诚惶诚恐地恳求道。
这时,尹大监疾步走来,在帘外立住脚,低声道:“王君,翼将军候在紫宸殿……”
聂王君松开那名御医,冷冷地朝二人说:“小苏郡主若有丝毫差池,本君定不会轻饶!”说罢,如一阵风似的出了蘅芜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