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险
胤禛回到府中,简单整理了一下衣装,便马不停蹄赶往毓庆宫。
毓庆宫外,一群奴才男男女女,个个屏气凝神立在宫口,低头垂眉,大气不敢出,而胤禛跨过宫门,里面隐约的诟骂声不时传到宫外,连经过毓庆宫门外的其他宫人,都不由得好奇,时不时扭身回望。
伺候胤礽的大太监正在里头劝阻,二太监站在风口,缩着身子,现下到了初春时节,现在又赶上正午,按理说天气该暖和才是;不过毓庆宫处在两宫之间,而二太监恰巧站在廊檐荫蔽处的风口,自然有些冷。
低手投足间,一双黑靴映入眼帘,李荣下意识抬头看向来人,正是太子要他们急找的四贝勒。
他跺着脚,喜上眉梢,惊诧地“呦”了一声,赶忙作揖行礼,“四贝勒,您可算来了!”
他不抬头倒还好,一抬头,胤禛才发现李荣的右脸,有一道不甚清晰的划痕,隐隐有血丝冒出来,看这模样,大概是被碎茶盏划破的。
四贝勒虽不常有笑面,不过到底是他们眼下的救急人,于是李荣连忙将胤礽生气的根源快速和胤禛吐了个七七八八,“今天太子刚从乾清宫回来的时候,在咱们门口,正好碰上去给宫里娘娘请安的九阿哥和十四阿哥,当时奴才不在场,也不知道三位爷说了些什么,后来就看到太子急冲冲回来叫我们去找贝勒爷您。”
他说话抑扬顿挫,言语间还添了些焦急,脸上动作猛烈,以至于右侧的伤口时不时血丝连成血珠,沿着脸颊流下,跟主子禀报的功夫,他也不敢随意乱动。
胤禛听了个大概,便使眼色叫他将门口立足的奴才赶走,李荣立马领会,顶着一张滑稽可笑的脸,开口驱赶门口的奴才,“去去去,都各忙各的去,别在这傻站着了。”
然后低头哈腰,陪着笑脸,“贝勒爷,您赶快进去吧。”
谁知,胤禛没抬脚向里面走,反而掏出一块白银扔给他,言辞之间也没有过于的关慰,只冷冷地道,“去太医院瞧瞧去,别跟着了。”
李荣见状,人精似的立马收下,面儿上的笑容逐渐加深,他真心笑道,“多谢贝勒爷赏,奴才就先去了。”
胤禛待李荣走后,自己一人转过游廊,来到太子宫的正殿。
只是走的愈来愈近,殿内胤礽的吼骂声不绝于耳,
“他们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跟我这个多年太子叫板!明儿个我就回了皇阿玛,叫他治老九老十四一个不敬储君的罪!”
“太子爷您消消气吧,为了个莫须有的事情,您犯不着气坏身子啊。”
“老四呢,老四怎么还不来?你们人都叫哪儿去了!”话落,一顶清脆可闻的茶盏,又一次在地上碎裂。
胤禛在游廊外停住脚,听到里头的这番话,心里已经是千回路转,他大概猜出太子爷叫他来的原因,想至此,心头淡淡生起一股由衷的厌恶。
大太监在得到胤礽训斥后,不得已想退出殿外,出门看一看四贝勒到底走到哪儿了,谁知刚一出门,抬头就瞧见胤禛这尊大佛。
他的表现可比李荣还要惊喜,花白的眉毛瞬间蹦起,声音几乎破裂,“呦,四贝勒,您站这儿做什么,赶紧进去吧!”
说着,就引着胤禛进到殿内,然后自发退出来,由他们兄弟俩自己解决这点破事儿。
胤禛一进门,便不慌不忙行礼,面色如常,仿佛不知道太子此时忌恨异常的心态。
光透如镜子的琉璃地,反射出男子的身影,一具恭恭敬敬,垂首的身子,然而若要仔细观察,恍惚之间,男人那张薄唇微微上扬,勾起抹冷笑,随后瞬间消失不见。
胤礽看到这个平常喜怒不定的四弟,以往见到只当他性格本就如此;可联想起老九老十四的话,这人压根就没把自己放在心上,于是火越烧越旺,脱口喝问,“你上哪儿去了!这么晚才来?”
“回太子爷,臣弟和十三弟去郊外跑马去了。”
“哼,”胤礽嗤笑一声,嘲了一句,“好啊,跑马,老四,你跟老十三真是有雅兴啊。”
胤禛避而不答,毕恭毕敬回问道,“不知太子爷叫臣弟来此,有何事吩咐?”
胤礽站的累了,于是坐在上首,拿起桌旁早就凉透了的茶盏,一股透彻心扉的凉茶喝进肚子里,接着他质问,“我问你,上回皇阿玛叫你办的那件差事,你知不知道下狱的是我的人。”
果然如他所料,胤禛垂眸,他思考一瞬,之后)据实回答,“臣弟知道。”
胤礽听完,怒拍桌案,拔腿站了起来,“你知道还这么干,你卸了我一个臂膀你知不知道!”
“太子爷,”胤禛没有丝毫恐慌,淡定自如,“臣弟是在秉公执法。”
“好一个秉公执法,”胤礽气的手直哆嗦,“你是我的人,你又把我的臂膀给卸了,你这是在成心给我添堵啊!”
胤礽这不顾隔墙有耳的一番说辞,胤禛仗着颔首,太子瞧不见他的神色,坚毅的目光里闪过一丝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