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课
“公主呢?!”
“元芩姑姑,这找过了,没有!公主指定溜到宫外了!”小宦官着急忙慌地回道,一张脸苦巴巴地皱着。
“找不到,找不到……”面前的宫女气的跺脚,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这可如何是好,长乐宫也没有,后花园也没有,这能去哪呢。”
小宦官看着她转来转去,只觉头昏,习以为常又无可奈何道:“姑姑,要我看咱就别找了,公主想藏,咱们定是找不到的。”
“这已经是这个月第四次了,传到陛下耳朵里定是要生气的”,元芩眼睛一瞪,掌心直接拍在了小太监脑袋上,气道:“你去凤仪宫看看,看看公主是不是在先皇后那儿,我现在出宫去长街找!”
平阳公主是嘉庚帝唯一的嫡出,生于建朝第一年的初雪日,出生那日雪如鹅毛,几乎落了大昭每一寸疆土,国师在子晖台上俯身跪叩,直喊“瑞雪兆丰年,公主是大昭的福瑞”。
先皇后无福,在建朝前一年才嫁给了皇帝,却自幼体弱多病,平日里门都不出,生下平阳更是强弩之末了,只硬撑了一月便逝世了。嘉庚帝挚爱皇后,皇后走后更是对平阳公主予取予求。皇后过世已有十六年也未再立后,至今有二子,却也未立太子,反而特准平阳入太学,自由进出御书房。
人人道平阳是有实无名的皇太女,但平阳却压根不想争。太学枯燥,论语乏味,她喜欢听《春秋》《战国策》《诗经》这样的故事,一到讲论语就坐不住,每月都要逃上好几次课。
“是……”宦官还没说完,突然听见不远处的橱柜有东西掉落,发出砰的一声,他刚想走近却听见“吱吱”一声老鼠叫。
“看看你们做事的,御膳房里还敢有老鼠!赶紧找到公主,回来把这儿收拾干净了!”那宫女恨铁不成钢道,小宦官连忙答是,想过去把敢在御膳房偷吃的老鼠逮住,却被她揪着耳朵提了出去。
待他们走远,方才藏着老鼠的柜子,小心翼翼地开了条缝,接着出来个灰头土脸的少女。少女身着锦衣,鹅黄的裙子上绣了小小的白花,娇俏可人。一双含水的眼睛睁得圆圆的盯着外头,清丽的脸上却沾了几抹锅灰,双手紧紧握住头上的金钗步摇,生怕发出响。确定那俩人走远了,才终是松了口气,双手从头上拿下来,被松开的珠翠碰在一起叮当作响。她靠在灶台,耷拉着脑袋揉着酸胀的胳膊,不屑地嗤了一声。
“还想找到本公主,妄想。”李知月抻了抻发麻的胳膊,往元芩给她带着的小瓷瓶里盛了些新酿的梅子酒,扒着门盯了半天,确定没人了方才轻轻松松地走出去。
宫外元芩看守,寝殿里肯定也有元宝等着,李知月掂量着,决定躲去后山,肯定不会被发现。她并未躲人,路上见着的宫女太监一看便知怎么回事,反而纷纷掩耳盗铃,捂着自己的眼装作没见着知月。
李知月躲进后山高处的亭子,伸了伸懒腰,靠着梁柱阖上了眼。
*
“大人,金观音像已经备好了。”
晚秋夜凉,阵阵风吹来,冷的李知月打了个冷颤。她揉了揉眼,却根本起不来,从一根梁柱倒向了另一根梁柱。
“送去吧。”
亭子下又传来声音,声音很低,冷冷清清的,在秋风里揉着显得温柔。
李知月睁开眼,想看看下面是谁在说话,却发现在下雨。这人撑着把纸伞,挡了大半边身子。昏暗的灯下只看见握着伞柄的那只手指节分明,手指修长,中指却和常人不同,并未因常年写字而明显突茧,反而是食指和无名指上的茧子更明显。
是个画画的,李知月心里想。
“是。”
那小厮拱拳做了个揖便走了,撑伞那人转身要走,却停了停,弯腰不知道捡了什么走了。
李知月收了目光,扭了扭脖子,刚想歪头继续睡,却看到不远处有人提着灯上来了。
“公主果然在这。”
来的公子收了伞,将提灯递给她。他眸色温柔,眉长而平,眉峰不利,更衬得眉目如远山,柔和似水,脸映着提灯的柔光好似月中仙。浅蓝色的长衣袍底来后山沾了些星星点点的泥点,才将他从天上拉回人间,有了些人间味。
“下学啦。”李知月笑,摸了摸他背上的书袋,提着灯凑到他伞下并肩往下走。
“你怎的又逃,上次不是说好了吗,一个月只逃三次。”沈清衍边走边说,将伞往她那头偏了偏,自己反而半边肩淋了雨。
“我本来不想逃的,但我实在听不下去那些酸儒的道理。什么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将百姓作木偶,若是不能使其知之,怎么能真心使其为之。”李知月撇了撇嘴,将提灯往前递了递,照的更远了些。
沈清衍笑,理了理她的头发:“是,你不需要听你不喜欢的东西,你只想好要怎么和元芩交代吧。”
俩人走到长乐宫前的宫道。沈清衍刚说完就看到长乐宫大门前板板正正站了个女罗刹,那罗刹无角无刀,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