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您先去一趟问问，再上八号宝，两家对头，差不了几个子。”

“八号宝？”

车夫看着她从沪城饭店走出来的，想来不是本地人，便解释：“在典当行上，都是沪城数一数二的，东南西北好几家铺子呢。”

“那离着最近的在哪？”

“约莫有二里地。”

说话间车夫已经拉着车转过去到了鉴珍行所在的街，但佟明媚并不下车，她远远地看着，招牌醒目，店面点着灯，很亮堂。若是没听到酒店那小厮同陈飞汇报，她一定会以为这是很妥贴的地方。

“走，去你说的，八号宝。”

车夫虽然奇怪，但也没有多问，抬起辕杆吭哧吭哧朝下一个目的地出发。

二里地跑了一些功夫，早秋的晚风打在人脸上有些许凉意，佟明媚半搭在黄包车的扶手上，颠得有些不舒服，可又觉得车有点不大干净，不能完全靠下去。

从前坐黄包车没有这等感受，现下讲究起来，探寻原因都是因为跟魏奉山几天做惯了汽车，遮风挡雨，行使得平稳，座下亦软和。她就是如此，经历过好的，便忍受不了次等的。

视线忽然瞥到拉车的车夫身上，他穿得单薄，后背已经浸出一层汗，湿湿的，皮肉与衣裳贴在一起。

佟明媚下车的时候，直接给了他五块钱。

车夫受宠若惊，想推辞又舍不得拒绝，最终还是千恩万谢地收下了。

“小姐，你可真是个好人。”

佟明媚自觉不是，她只是感到手上即将富裕了，才大大方方地摆阔小姐派头的。她故作轻松，演示尴尬，施施然地往街边的“八号宝”去了。

“八宝号”的铺面也不小，亮着灯火，一个戴瓜皮帽的中年男人正坐在高柜前，一手捻着嘴边的胡须，一手翻动着书页。

佟明媚跨过门槛走进去，问：“你好，能不能典当手饰？”

那中年男人放下手里的书，抬起头看她，“自然可以。”

佟明媚拿出手包里的金饰，她从小箱子里捡出来的五六样，很有分量，但模样粗笨，戴着不好看，正合适用来当了换钱。

八号宝的掌柜的看看她摊在高柜上的七八样首饰，有镯子、戒指、臂钏、项链、耳坠，在灯下发出簇簇的闪闪金光，他的眼睛眯了起来，复又看看佟明媚。

佟明媚以为掌柜的质疑这些是并非真金，急急地开口道：“这些可都是真的，新崭崭的，不信你用火烧。”

当铺自有检验方法，掌柜的果真搬来小器具，一番操作，确认了这写东西都是货真价实的黄金，于是通通搁在小秤上，小半斤嗬，掌柜那眯成一条线的眼睛更窄了。

他上下打量了佟明媚，衣服款式和面料都是中规中矩的样子，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脚上的是拖鞋，他的眉头皱起来，“都要当了？”

“对。”

“小姐家中缺月用？”

佟明媚心中觉得面前人多话，做生意的怎么打听人家的事，心中不快，嘴上也懒得好好应付他，“掌柜的便说只当多少吧。”

掌柜的将首饰从秤上拿下来，小心地放在一起，递还给明媚，用了沪城的方言道：“小姐，这数额太大，小的须得问问我们东家。”

“你说什么？”

掌柜的复又字正腔圆地解释了一遍。

“哦，那你快去。我就在这等着。”

这话正中掌柜的下怀，他推了推身旁一个学徒，用方言吩咐他几句，又转面对佟明媚道，“我叫他倒杯热茶来。您先坐一坐。”

佟明媚将金饰放回自己的手包里，并不疑虑。不过伙计端来的茶水。她是不准备喝的，只不过借着捂捂手。

掌柜的出了门，便向巡警署分设的驻所跑。几个月前铺里才出国一桩案子，舞厅里唱歌的年轻姑娘偷了相好的客人的贵重物品来当铺销赃，当时恰好东家顾老板的手下在店里查看，一眼觉出不对，几下子将那丫头问得眼泪汪汪，之后便冷着脸将人扭送到巡警驻所了。

今晚姑娘出手忒厉害，他看着也不对劲。但她人有点脾气，现下这个点当铺里人手少，他自知没有顾老板手下问话的能力，不如直接将巡警叫过来。很快，到了最近的巡警驻所，掌柜的将事情说了一遍，巡警当即跟他回到当铺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