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

温晴雨在做梦，梦中她住在小师妹的眼睛里。

眼前的少年终于看清了面目，他面容俊美，眉眼甚至可以称上漂亮，腰间仅仅携带着一把剑，一身白衣勾勒出少年高挑干练的身材。携着满天潇洒的月色，他踩着云雾而来，本该属于风流的眉目，却在那神采飞扬间，变得如太阳般的灼眼。

他似骄阳，一击入心。

少年天骄眼中带着温柔，轻声道：“小雨，她的家族有难，我不能坐视不管。”

温柔的小师妹能做什么呢？

眼前耀眼的少年郎是她从小到大都追寻的人，她如蝴蝶羽翼般的睫毛轻颤，从怀中掏出那份宝物。“只要能帮到言姐姐，小雨就算不要这份青烟草也可以的。”

尽管这是她自己千幸万苦寻来，给自己疗伤的。

她柔柔一笑，见少年露出惊喜的笑容，努力忽略掉心中的苦涩。

小师妹从陪少年成长至此，见过世间无数风景，亦见过无数人为少年的风姿所倾倒，而她总是站在少年身边最长久的，这也是让她最为窃喜的一点。

只是，为什么他身边的人却越来越多了呢？

小师妹低着眉眼，看向镜子里的人，亦是美丽无双，眼尾点缀着秀丽的红，多少带着几分娇弱。她轻抚上这张脸，闭上眼，依稀又见着最近几日的妖女言绝，那个女人是和她截然不同的风格，着一身红衣，美艳而大气。

他对着自己，多是妹妹一样的怜惜，对着她，却是男人对女人一样的欣赏。

镜中容颜逐渐模糊，只是一片雪花飞落镜中，激起波澜，再是一双素手接下落下的片片雪花。

她回头，只见少年已然长成青年的成熟模样，站在梅树下，安静地凝视着自己。

“小雨…”他的声音隐入夜色中。

“好的。”她想大声地笑，只是她真的做不到，只能扯起温柔的弧度。这次又是为了谁？她已经不太想去问，无论是为了大道还是他人，总归自己是爱着他的。

有时看着身边的男人，看见他昙花一现的灿烂的笑颜，看见他在秘境里惊艳的表现，看见他在台上潇洒地解决对手，她也会阴暗地想着，要把这个人给藏起来，最好不要让任何人看见。

但她又怎么舍得？只要站在他身边的人，一直有她就好了。她卑微地想着。

她总是为他的强大而盲目，无数次地放弃自身去帮助着他。但她总会心甘情愿，正如年幼时，被救出去的那一刻。

阳光下，男孩子真挚的笑颜，他认真地对她说：“小雨，以后咱俩就一路吧！”

她只是害羞地小声回应：“不，不能这么说的。”心中却生了颗甜蜜的果实。

无数的日月变迁，她轻轻走过他成长的历程。

但她想，叶景天的蓝图实在太过辽阔，她就像大海里的游鱼，亦像沙漠里的游虫，尽管走了很长的历程，也只是泛起些许波澜，划出些许痕迹，随后被时间的风浪所掩埋。

终于，叶景天成就了至圣，站在力量的顶端，但站在他身边的人，却没有她。

她迷茫地看着他身边那个美丽强大的女人，突然有些恍然。

为什么呢？为什么呢？为什么呢？

当叶景天封给她一个完美的仙位，轻声唤着她的名字时，她还是柔柔一笑。回到空洞的洞府中，她仿佛又看见了历练时两个相互依偎的少年少女，只是转瞬即逝，变成岁月里的风沙。心中有什么东西，破碎了。

她终于想透了，叶景天的确也爱她，只是他的爱太多，为了公平起见，只能分她一点。她拥有的只不过是一个角落罢？

回头转看自身，自己虽然获得了一个很不错的仙位，但由于常年为了叶景天四处奔波，再加上些暗伤在身，修为根本落了许多，自身力量实力根本不足以担当如此高的位置。

她已然放弃了自己的许多修炼。

坐在镜前，她着一身青衣，黯然地看着镜中憔悴的女人。素指勾勒轮廓，脑海里竟也是叶景天的侧脸，不怪叶景天，她怪自己。

心随法动，尘封着的暗伤突然裂开猩红的痕，一身青衣都染红。眸中沉淀着的凄冷的水光也搅动，于是便渗透出面下的血意。

谁又曾挽手相助，谁又一同走过山川河流，不过在天地间，瞬息而过，只留一人暗自伤神的地步。你看天地清朗，为何不曾移开对那人的注视？风云流转，沧海桑田后，又有谁能留存最初的承诺。不妨挪开视线，再次用那双明亮的纯净的眸，独自去看这世间。

也好过在这囚牢的位置上死撑罢！

深吸一口气，她愤然打破了镜子，那张温柔的面容，便四分五裂。

留下一句“再见”后，她离开了这方天地，不见踪影。

——温晴雨幽幽睁眼，心中实在堵得慌。

连带着瞌睡都醒了，此时大家都在休息，她起身，蹑手蹑脚地绕开地上睡着的孩子，靠近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