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算不得勇敢的小青蛙

关于井底之蛙的故事，是眼界狭隘，也是命运使然。出生在井底的小青蛙，自幼待在狭小的空间里，怡然自得地以为自己就是全世界。

有一天，“无情”的乌龟路过这口小井，和小小的青蛙碰了个面，肆意嘲笑过青蛙的无知后，再摇摇头蹒跚着脚步就离去了。

留下自傲的小青蛙在原地反复思索，焦头烂额：

“我能看见了整片天空，它说它是乌龟，它从何而来？我从未见过它。”

“这只乌龟离开了，它从天空的边界离去了，它去了哪里？消失了吗？”

“它说大海很大，它去找大海了吗？”

“是不是我跳出去，也可以看见大海？”

“……”

终于，小青蛙慢慢意识到远方还有一整片天的时候，该选择继续在好奇与未知之间麻痹自我，还是就这样轻易将曾经的小世界当做拼命也想要跳出的牢笼。

这个残酷中夹杂着温存的过程，名曰成长。

在程双的心目中，她是那个还在井底张望，迟迟下不了决心去了解世界到底有多大的小辈。

但毕竟未来还很长。

她反反复复告诉自己，她才十几岁，还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做梦。

在她的梦里，成长是个骗人的玩意儿，若干年不过一眨眼。

若干年后的她，也许成为了一名科研人员；也许是职场女性；也许是大导演；也许是偶像的经纪人……

她仍然心存幻想，会不会某一天老天安排她思想开窍，一举拿下国际竞赛大奖，从此功成名就；会不会被命运砸中，天降韩剧超能力男主于她不离不弃；会不会因为无意之举被星探发掘，再一夜爆火，发家致富……

想的很扯也很远，不过摆在她面前的此刻只有一件事——念书。

若是有人问起来程双的成绩如何？她定会仰天长啸道，凭她不谈恋爱不鬼混、只追星不奋斗的实力，区区年级前一百以内还是可以胸有成竹。虽然那是初中。

中考前大家都鼓足了劲往前追赶。

成绩的波动下滑、被别人所超越的自尊心作祟、曾经一贯自带优越感的失衡让她终于痛定思痛，并为之埋头苦干了几个月。

加之命运风水扶持，她考进了市最好的重点中学弈星中学，也光荣地在高一学年，全校七百多学生之中，变成了稳定的五百名靠后。

时间就这么继续不骄不躁、不急不缓地哗啦啦溜走，她继续放心地把一切都哗啦啦地托付给岁月。

今夕已是何年何月何日何时几分？

教室里，程双瞄了一眼手腕上的小圆手表。

嗯，这是一个只写了几题数学却都没算出来，就快要到下午上课时间的如此平凡的午休。

恍惚之间，也不知怎的，可能是空调的风吹得人松软，程双骨子里某部分戏精的成分开始活跃起来。

她撩起面部两边的碎毛，拿起眼镜，试图模仿着影视剧里经典的画面——主人公恍如隔世间蓦然抬起头，看一眼周遭的环境后察觉人生无常，生出感慨万千的唏嘘模样。

当然，理想自然是丰满的，

可惜现实落入她眼睛里的东西，值得感慨的并不多。

远远地能够瞄到一眼门外高高悬起的112班牌，蓝白色的，还有些掉漆；

教室黑板正中央学习委员歪歪扭扭的字迹写下的题解仍然无人问津，也许是哪张试卷的答案吧，她不怎么记得了；

黑板的角落里有值日生的名字，按座位排的序离轮到她还有些遥远，她感到些许庆幸。

她很想搬走讲台边上被班主任拿来装点的绿植，放在那里就像强撑着也要装模做样当好学生的孩子一样，最后落个一动不动地吃粉笔灰，心力交瘁的下场。

想到这里，程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在此时此刻寂静的教室里有些突兀，她有些心虚但还好并没有人关注到。

毕竟，午休在高中繁杂的学业压力下显得尤为珍贵，大多数人早已经陷入万物混沌的原始境界——睡梦。

醒着的少年儿，要不在课桌上把头埋进堆成山高的书海，拿汗水搏一把荣誉；要不在课桌下用头掩盖着哪本小说，躲藏进纸片人的王国，压根不会注意周边的一点风吹草动。

他们的光辉班主任，李女士，一边说着不全部按照成绩分座位，一边还是让成绩好的孩子扎堆在了前排座位。

能成功打入前排的“差”学生只有两类，一类是家长一再送礼并且万分强调过要让孩子进入前排VIP区的；另一类就是一眼看上去勤奋无比、踏踏实实的乖孩子，深得李女士青睐。

程双两样都不占，所以她久居倒数第二排左右。

但由于她略显沉静的外表，所以即使在后排也不经常被老师抽去答题听写。

于是，乏味的生活里，没什么“腥风血雨”，也算得上“悠然自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