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
和徐意彻底告别后的第一个夏天,祁洲独自回了南城。
昔日旧友重聚,有人提起了徐意,问他:“祁哥,徐意呢?怎么徐意没跟着一起过来?”
由于曾经的种种迹象,原本怀疑祁洲和徐意会很快分手的人都早就不再这么想了。这是头一回祁洲暑假回南城,大家天南海北地跑回来,好不容易又凑一块儿,难免问起当初在毕业聚会上堪称一鸣惊人的徐意。
他们万事不知张口就来,可知晓内情的石瑞额头都急出汗了,他看了一眼在边上坐着一直没出声的祁洲,背对祁洲悄悄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张嘴无声道:“分、了,分了!”
就两个字,口型也好认,很快就有人懂了他焦急的暗示,一人传一人,纷纷闭上了嘴。这话题没得到祁洲回应,也没人再问,渐渐被抛之脑后。
年轻的男孩子们凑在一起,没多久又开始喝酒,聊自己离开南城之后的故事。许久不见,气氛热络,你来我往,个个脸上都带着轻松的笑意。
祁洲曾是他们中的一个,可今日却没有混在其中。渐渐地,有人发现他独自坐在一边,没有出声,没有喝酒,甚至没有带着那大家最熟悉的,漫不经心却十分好看的笑容。
发觉他不对劲的那人小声问:“祁哥,你怎么了?”
他怎么了?祁洲终于扬起唇角笑了笑。
他自己也很想知道。
亲眼见到喜欢的女孩烧掉曾写给自己的情书是多么令人记忆深刻的画面?他反复地质问自己为什么没有因此厌恶徐意。她是多狠心的一个人,因为她这样的狠心,他这辈子可能都无法再忘记她。
那日后的几天里,他甚至会偏执地想,是不是因为他自以为是地伤害过她,于是她让他体验一番得到复失去,这简直是天下最恶毒的诅咒。
可是他的理智又独立地清醒着,告诉他这其实是徐意最后一点温柔。
她看出他喜欢她,但却不想再回头,于是想了这样决绝的办法,要他向前看,不要一个人困在过去。
他们依旧在同一所学校,祁洲在不久前还见到过徐意。她穿着漂亮的短裙,微卷的长发搭在身后,一步步从他不远处走过时,像是又回到了蝉鸣聒噪的高中夏日,她坐在前桌不停地写着习题,偶尔看过来的目光,藏着他如今终于懂得的欣喜。
但是她身边如今是另一个人。他之前的感觉并没有出错,那个人喜欢她,他们终究还是走到了一起。
但是他已经没有资格,也无法再去质问了。
这场戏没有赢家,但他是唯一的输家。
一百多个日夜过去,祁洲仍没能忘记那天烫伤自己的温度。他收起唇角携着苦味的笑容,对面前的朋友道:“没什么。”
徐意教给他的最后一课,是如何摆脱过去的束缚,独自走向未来。但他或许还是没能学会。
徐意是好学生,可他实在是个坏学生。
寂寥的热闹过后,祁洲又一个人回了酒店。在南城独居的祖父去世后,他转手了自己曾在这里居住过的房产,如今在南城已经没了住处。
走在街头,满街的人流中,望着牵着孩子的父母、牵手同行的情侣,他意识到自己已然成了一个真正的、无家可归的人。
没人会穿越人山人海,跨过千难万险来拥抱他。也是他自己不珍惜,怪不得旁人。
第二天,祁洲去了南城一中。
送走一批又一批的学生,这里依旧是老样子。小城的重点高中,外墙爬满了爬山虎,正值暑假,学校里只有高三的尖子班在上自习,门口的保安百无聊赖地坐在门口玩手机,时不时看一眼附近,显得宁静而平和。
祁洲走到门口的时候,里面刚好响起下课铃声。有几个男生飞奔出来,表示想出去买冰镇的矿泉水,五十多岁的保安一下从木头凳子上站起来,冲着他们喊:“不准出来买东西!”
男生们又嘻嘻哈哈和他套近乎,保安还是没答应,他们只能在边上站了一会儿,遗憾地回了教室。
祁洲走到保安面前,这是他很熟悉的一张脸。
保安听到声音,回头一看,人都愣住了:“你是、你是上一年毕业的那届的……”
“祁洲。”祁洲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天,他居然要跟曾每天都会见面的保安介绍自己,“我回来找老校长。”
南城一中的校长早就到了退休的年纪,但是一直守在这里。他是个德高望重的老教师,教书几十年,大家都比较尊敬他,就连学生们也都叫他一声“老校长”。
保安渐渐记起祁洲的样貌,但他却露出怀念的表情,道:“老校长今年春天退休养身子去了。现在的校长已经换成之前的秦主任了!”
“秦主任?”
“就是一直带高三的秦主任,这会儿就在学校里呢。哎呦,孩子啊,你找校长什么事儿?我这可不好放你进去。”保安坐回到凳子上,没有松口。
如果是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