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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心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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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下得更大了些,有疾风骤雨之势,花瓣被打得沉了下去,空中墨云翻滚,倾盆暴雨落下,翻滚的花儿终于偃旗息鼓。

此时已近黄昏。

凌安迷乱的时候,感觉到结界外的人阴鸷愤恨的怒骂——真是在意她在意得很,连这种手段都使了出来。

这毒本该对他无用,因为他脑海里一定不会出现任何人的身影,奈何他竟然还是被焚烧,所思所念,都是她。

若是她今日饮了那酒,会如何呢?

她发鬓空空,耳垂也空空。

他有想要吻她的时候,可一瞥见她空空的耳垂,胸腔中那股寒意便漫了上来。她骗过他,为了旁人骗的他,她从来也只唤他“师兄”,更是将他的草药,带给了别人,幻术遮掩的地方,还在生疼。

倾泻过后,是无边的空虚,还有对她的恨,恨她将他搅得心跳如擂,让他陷入他最鄙夷的缥缈的欲,也恨她寂静沉默,他想要她热烈、要她明晃晃,他厌烦那些猜疑。

在尚未平息的粗沉的气息之中,他报复似的唤:“妙璇。”

在这样的时刻,发出的嗓音天然的是缱绻暧昧的,仿佛动情极深,慕之如狂,如痴如醉。

扶澜一颤,“什么?”

他又唤一遍:“妙璇……”

扶澜烧红许久的脸颊霎时褪去了血色。

脸色煞白,血气却在胸腔翻滚。

他滚烫的额头还停在她面前,她只觉那是一把刀,将她从头到脚劈了开。

衣裳尚未干,遍体生寒,仿佛细密的刀一道道割在身上,千刀万刀,要将她凌迟。

扶澜差点真的以为,他是因她动的欲。

她方才害怕又悸动,羞窘又惊慌,惴惴不安地揣测,却终究只是个笑话。

多么荒谬!

他甚至不用一句话,只用两个字,就可以碾碎她的期待,以及她不堪一击的自尊。

心脏淋漓地疼。

比为他取心头血还要疼上数倍。

不知道是喉间的血先吐出来,还是眼角的泪先夺眶而出,扶澜卯足了浑身的气力,一把将凌安推开,随后夺门而出,结界在她面前自动打开,晏曦早就离开了,因而无人瞧见她。

她疾奔回听雨居,在猛地合上门的一刹那,血和泪同时从她孱弱的身体溢了出来。

所以他这些年来对她的好,真的只是随手的施舍吗?

心脏几乎碎裂开。

脸皮像是被割碎。

她对着铜镜捂住自己的脸,她的自尊在他面前,已经粉如灰尘。

那样矜贵、清冷、譬如高山之雪、三月春风的人,却对他的师尊,怀有非分之想啊!

原来他对妙璇,不是敬,而是爱。

所以、所以他才会和晏曦敌对……

那么他亲近她,都是为了报复晏曦吧?

扶澜眼前阵阵发黑,她的心脏实在太痛,猝然晕倒过去。

等到月升高空,疏星淡月,扶澜方醒过来,伸手去拿药瓶,手酸胀欲断,掌心仍有红意,好不容易灌了剩下的药后,失魂落魄地洗了把脸,对着井水,照见自己的容貌。

人比黄花瘦。

道是日月有情,应照三千生灵终有明;奈何春风残淡,天星独舍斯人空向暗。

扶澜想:她要活着,努力地活着,活到凌安成功渡劫,如此也算是偿清了当年打碎神器的罪过,还神界一个十二星宫之主,造福天地众生。

之后……

也许不会有之后了。

上巳节过去了。

妙璇和晏曦的关系逐渐疏远,她心里有气,偶尔碰见扶澜都是冷着一张脸,扶澜只依照礼节朝她不卑不亢地行礼。

扶澜路过青竹居,还会同往常一样透过窗子对后面的人笑,只是笑意浅淡。

而凌安也有疏远她的意思,远远的见了她,视线游弋片刻,又收回眼。

爱慕了一百多年的人,怎可说放下就放下,他冷淡的时候,她的心脏会习惯性地抽搐,之后却不再为他哭,对他有意无意的冷漠视若无睹。

由此,倒是让凌安的眼睫颤抖。

晏曦碰上凌安,便红了眼,定是要打一架才善罢甘休。

如此春去秋来,在扶澜的心病之中,大半载的岁月匆匆流过,到了孟冬之际。

浮屠草已经被扶澜用雨露滋养得能够使用了。

扶澜推开窗子。

这日晴空万里,冬日高阳正好。碧空之下,高高飞浮着几只彩凤。

扶澜睁大了眼,哪来的彩凤?不是只有神界才存在吗?

定睛一看,却发现那彩凤扑棱翅膀的动作极其僵硬,阳光透过它薄薄的翅膀,照得纹路发亮。

原来是纸做的。

扶澜侧过头,瞥见从青竹居的窗子,延伸出几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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