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事重提(十一)
塞维亚觉得多神教神庙里参拜区的氛围让她很不适,于是直接进了图书馆。
她在翻书,翻得漫无目的,焦躁无比,正翻着书时,一只修长苍白的手冷不丁地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塞维亚“哇!”地尖叫一声,引得图书馆中其他人们不满地抱怨起来。
塞维亚抚着心脏回头,背后那人梳着砂金色的短卷发,一双略微下垂的淡灰色眼睛充满探究地盯着她。
“蒂塔?”塞维亚认出了这家伙,这家伙跟她一个班,“有什么事吗?”
蒂塔没有说话,也没有动,突然间她眉头皱紧,呕出一大滩血,倒在了图书馆的大理石地面上。
整个图书馆都乱了起来,塞维亚愣在当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城里的治安队带走了她,还有其他在场的人,盘问半天,才确认了在场所有人包括塞维亚都没有嫌疑。
蒂塔被神官送去医生那里的时间跟塞维亚被治安队带走的时间差不多,医生说她胃部和脑部都出了问题,需要休息并观察治疗,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上学了。
塞维亚这边忙完的时候,已经到了深夜了。
她没有回家,她停留在广场上,她想知道她到底忘记了些什么。此时奥娜又神秘地出现了,身边也没有监护人。
“奥娜。”塞维亚拍了拍小姑娘的肩膀,“你也觉得很奇怪吗?”
奥娜说:“我只记得我被卷入了一件很严重的事,然后我就变小了。我不知道那件很严重的事是什么,但我忘了很多人和很多事,也有很多人忘了我。”
塞维亚靠在一座脏兮兮的神像的底座上,看起来十分疲倦:“嗯,是的,我也觉得我好像忘记了什么。而且最近总有人对我说:塞维亚,你终于肯好好学习了,这是神迹!”
“但我只觉得很奇怪,现在的我还是我吗?如果现在的我和以前的我差别巨大,那我肯定是被谁给催眠了。”
说着又打了个呵欠:“回家吧,我也得回家了,现在这样晃悠也找不到答案。”
明天再说吧。
第二天的第一节课又是药剂学,塞维亚本以为今天会一如以往,然而课上到一半时,有一群神官匆匆忙忙地跑来了学校里。
“都到神庙来!学生也得去!”(注*)
尤利乌斯写板书的细木炭笔折了一根,他抓起装细木炭笔的纸盒,劈头盖脸地将满盒子的细木炭笔都倒到了那位闯进八年六班教室的神官的身上,暴怒地说:“真是够了!不管外头发生了什么,学生应该做的事都只有学习,而不是掺和到宗教纷争里!”
那位神官冷静地抹掉脸上的炭灰,说:“该来的总是会来,瓦西里奥先生,就算是学生也躲不掉的。”
全校都往多神教的神庙方向跑去,尤利乌斯被人群裹挟着也去到了那座他现在几乎只当图书馆用的神庙里。
所有人,尤利乌斯熟悉或者不熟悉的人们,都聚集到了多神教的神庙之中。
大祭司站在台阶上,她看起来严肃又恼怒。有一瞬间尤利乌斯觉得这位老者看起来非常陌生,但又搞不清到底陌生在哪里。
大祭司使用了扩音魔法,足以让她的声音传到现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她说:“一神教长期在广场集/会,诋毁我们的神、我们的传统、我们的习俗,今年甚至还杀死了我们的同伴,我们难道还要继续假装看不见吗?”(注*)
“拿起你们的武器!向那些在广场集/会的一神教信众发起战斗,他们也许不会敬畏我们的神,但一定会败给我们的兵刃!”(注*)
“嘿!等等!”尤利乌斯同样使用了扩音魔法,“你知不知道你召集的人们里有多少儿童和青少年?难道他们也要参战吗?”
再说要不是奴隶制真的很反人类,谁会闲得发慌倒腾出一个以反对奴隶制为基底的新兴宗教啊?当然尤利乌斯没敢说出这一句。
祭司气得发笑,说:“怎么?你是在同情一神教吗?还是说你那位一直以无神论者自居的精灵情妇,现在也偷偷信了一神教?”
尤利乌斯揉了揉眉心,说:“不是,他们要是真的很过分你跟提督说不行吗?非要打起来?打起来就罢了还来学校拉人?我没有同情谁,也不是为了谁,我是在保护我的学生们!”(注*)
要不是现在的局势真的很危险,尤利乌斯其实更想抗议祭司把他的艾西斯称为“精灵情妇”这件事。
祭司没有理他,继续宣讲:“无神论者找个安全的地方呆着,这不是你们的战争。神明们的信众都拿起武器,就算是奴隶也要战斗!至于信一神教的,你们最好去找你们的神女。”(注*)
多神教的信众们悄悄地、大批地来到广场,从他们的背后袭击,集/会的人们惊恐地四散了,只有习惯了随身携带武器的修女们才有余力还击。(注*)
眼看着事态朝无法控制的方向一路狂奔,塞维亚还是躲到了无神论者们在神庙里躲藏的地方。混乱中被屏蔽的记忆如潮水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