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明善堂实则是个小院,共有三个厢房。一间放着书画墨宝,一间放着圭壁宝玩,另一间则是专供主君临时休憩的寝间。
领头的女使丹枝带着一行女使走到明善堂门口。
“入了这明善堂便埋头做事,管好你们的嘴。谁要是说了些不该说,轻则发卖,重则乱棍打死。”
她冷声叮嘱。
直到众人躬身称‘是’,这才带着几人朝院内寝间去。
到门前她轻唤一声,顺利入内。几人绕过九曲屏风,便见坐在鹅项懒凳上,拨着香灰的容消酒。
此时的容消酒换了身鹅黄莲荷纹长袄,鬒发拢成朝天髻。饶是没半点钗环装饰,便已是济楚颜色。
丹枝得体唱喏,正色道:“奉大娘子吩咐,拨了些女使婆子过来,供大姑娘差遣。”
容消酒掀眸扫了眼,几个女使都是以往在她院中伺候过的熟面孔。
只是从小照看她长大的琼枝竟不在内。
“怎没见琼枝?”
几人始终低着头,倒是丹枝扬脸,脆声回:“禀大姑娘,琼枝自您三年前离家不久,便被同乡一卖货郎赎走,回去相夫教子了。”
容消酒拿着香匙的手一顿。
她是住在京郊尼庵,又不是住在天涯海角。琼枝若真被赎身,哪有不去找她道喜的道理。
“若没别的事,奴婢还要回去伺候大娘子吃补药。”丹枝显然不想多回答此事,抓个由头就想抽身。
“去吧。”
丹枝一走,原本站其身后的几个女使明显松一口气。
正此时,将车拉到车棚的小厮挎着两大包行囊在门外求见。
容消酒撂下香匙起身,临到门边指着那案上博山炉道:“来个人,将这降真香换成笺香,其余人先出去自己寻些事情做。”
几个女使抄手应声,其间的缃衣女使端起博山炉,随几人一同离去。
容消酒这才示意小厮入内。
她亲自接过青色行囊放到侧边小书桌上,之所以这般看重,实则是这行囊里装着她糊口的工具。
她自小被父亲逼着练习书法字画,如今在这方面也算入木三分,颇有造诣。
凭着这笔墨本领在尼庵三年赚了不少银钱,更是在汴京有了些许名气。
“姑娘,细想来不走也有不走的好处,那成裕书肆的许朝奉还未交付尾款。款一到,咱们去寿州的钱也便攒够了。”小厮一走,有灵走将过来,随口道。
容消酒唇边扬出笑:“甚好甚好,明日再去一趟城东,找李子早些做好假公验,可不能再没准备的上路了。”
“您说得极是。”
两人正盘算着,忽而听见门外隐约传来叫嚷声。
“大姑娘,不好了。三哥儿在晚香阁发好大一通脾气,正拆着院子那,大娘子差奴婢请您过去。”
容消酒拨着念珠的手一顿,朝正整理书桌的有灵道:“不必收拾了,今晚便搬回晚香阁住。”
*
晚香阁距离明善堂不算远,只需经过一抄手走廊。
刚出走廊,还未进门,就听见院内传来嘈杂人声以及物件碎地声。
容消酒打个哈欠,跟着女使走将进去。
“三哥儿您消消气,这儿不能砸呀。”
正房的门大敞,房内两个小厮抱住一襕袍少年的腰身,不断朗声阻止。
那少年双手执着捶丸棒,用力挣扎:“你们这群蠢货休要拦着小爷,小爷不能住,谁也别想住。”
置身在他左侧的柳七蝶,正被容汀芸搀扶着站在门边,只无奈望着,没有半分要插手的意思。
容消酒只淡漠瞥一眼局势,很快收回视线。
她去乖崖庵之前,这三哥儿尚是孩童,身量堪堪到她下巴,如今竟长得比她还要高半头。
眼见少年就要挣脱束缚,容消酒轻咳一声,吸引所有人目光。
“酒丫头,快阻止浦哥儿,这怎能说砸就砸。”站在门边的柳七蝶率先看见她,忙招手。
容消酒没应口,径自走到容见浦跟前,挥手示意桎梏容见浦的人散开。
“光砸些不值钱的杯盏有甚用,可瞧见那佛龛上供奉的玉菩萨?有血性就砸了去。”
容见浦皱紧眉头,锐利长眸死死睨着她,就是再没了其余动作。
“酒丫头你是何居心,叫你来不是拱火的。那玉菩萨可是官家赏的胜国至宝,万金不售,怎能让砸了。”柳七蝶沉着脸色训斥。
容消酒却不看她,去到佛龛处,双手合十,道了句”善哉“,将那玉菩萨给捧了出来。
就放在容见浦一步之遥的方桌上。
“我亲自给你拿将来,看着你砸。”容消酒声音温沉,却带着十足的威压。
等了好半晌,这容见浦就是没反应。
他身侧的几个小厮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