删了他
,脸埋进玩偶脑袋,入鼻是她的沐浴露的味道。她终究给它洗了澡。
裴糯闭上眼,一些人的音容笑貌浮现在被阳光照得发红的眼皮前。
“小糯。”
“小糯?”
从孩童视角看起来高大成熟的长辈们,人脸模糊,轮廓不清,姿势各异,把她的名字叫出不一样的味道。童年美好记忆的滤镜下,他们的呼唤和动作,温暖如窗外的太阳。
裴糯睁眼。太阳在一棵流动的树中间穿过,接着在慢慢挪动的山头上方刺眼。
她仍在回忆。
“你这丫头。”儿时的少年站在裴家老宅的草地上看她,才十岁,已经是不好接近的模样,他隐忍地说完,双眼从刘海下露出,像装有群星。
他忽地用胳膊挡住脸。
她感到身后有什么被揪出来。
十岁的许畏放下手,红着脸吼道:“裙子塞内裤里了!”
“神马?”裙子的抽离让她刚发出的声音变了调。
裴糯被太阳刺得眼睛湿润,漠着脸移开目光。
她把玩偶换了个面搂着,找到合适的姿势靠着,闭上眼。
看来,从小就是流/氓,她想。
一个人在车上,裴糯睡不安稳,中途醒了几次,都脑袋昏昏沉沉不想睁眼。彻底醒来,是乘务人员在大喇叭里提醒到终点站的时候。
她缓了缓神,在向车门流动的人群中起身。
在高铁站里往外面走,人多到让裴糯厌烦——她不是烦人太多,烦的是这么多人里面,她一个人都不认识。这样的环境,让她就算抱着玩偶,也觉得心里空空的。
她像是一根羽毛,飘荡着,无处停留,连神智和感官都在神游。
与之相反的是,这附近有商铺,人声鼎沸。
裴糯抱着玩偶往前走,忽然被撞了一下。看过去,撞她的人是女生,在开怀大笑和男人说话,大概太过投入了没注意到。
裴糯把玩偶搂紧了一些。
尽管想要快点逃离这里,但膀胱发出了抗议,想到待会儿还要打车再步行,裴糯只好去找厕所。
终于找到,裴糯单手拎熊,另一手掏兜。这次回绵城她没什么可带的,就带了钥匙卡包和卫生纸。
“不好意思,过一下。”女厕所能看到在排队,让本就水泄不通的路更为拥挤,她往那边走着,有人在她面前道。
玩偶倏然被碰掉。
“不好意思。”那人察觉到了,看样子很急,回头伸手示意完,离去。
裴糯低头要捡玩偶,玩偶忽然被踢到。那人察觉到了要捡起来,玩偶又在几双腿中间滚来滚去,来回翻面。
怎么这么多人啊!
“等等……”裴糯站在人群中向前走两步,低腰想完,看到一只手出现在变少的双腿之中。
那只手很好看,是男人的手,抓住玩偶。
浅色的袖口一闪而过,和大理石地板混在一起,她一时没分辨从是白色还是浅灰色。
周围的人变少了,她看到玩偶被放到厕所墙前立着。
“……”
裴糯走过去,情绪微妙,拿起,看到玩偶的“嘴巴”上有不明显的鞋印。
“脏死了。”
饶是如此,裴糯仍然握着玩偶的爪子,垂下自己的右手。她的视线迅速移到厕所,再移到偌大的车站中。
几秒后,她凝视双手中的熊,神色莫名。
她刚刚居然产生了错觉。
难道还没睡醒?
那两个家伙八成也会回绵城,遇上的话也太巧了。
更何况,许畏怎么会给她捡熊……
“这么巧。”身边响起最近才听过的男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