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
两个雄赳赳的壮丁虎狼般扑上来,提溜着杨蔓儿肩膀将她捆做一团,与四马攒蹄的小陶一起,乌泱泱押送到王妃的阎罗殿。
小陶哭惨了:“姑娘,对不起,我是来向王妃求助的,可王妃她不讲道理!”
害她被反将了一军,现在狗洞还被堵上了!
杨蔓儿简直不知道怎么说她,没脾气的叹道:“你先别哭,留着力气待会儿我们一起哭吧。”
“好!”
“肃静——”
两人收声。
阎罗殿真名就叫阎罗殿,门匾都是王妃亲自题的,纵横捭阖的三个大字活似蜘蛛网,在夜色下尤其阴森可怖,她本人冷冰冰的,也似那不苟言笑的活阎王,稍有差池就要安排人三堂会审。
杨蔓儿被她会审过十次有余了,一回生二回熟,没有第一次那般惶恐紧张了。
前不久王妃进府,听说了她为爱献身的事迹,就天天召见她,天天叫她端茶。
大户人家规矩大,半丝儿差错都是不行的,然而她的成长环境十分松散,家境出身在江家也上不了台面,所以礼仪规矩一概没学过,再怎么谨小慎微,也难免有些不周到处。
于是王妃跟她讲话时她直直看着王妃,给王妃泡的茶有颗浮沫没撇去,她自己的指甲修得不整齐有碍观瞻……天天犯错天天跪瓦。
今天膝盖还是肿的呢,在大柳树爬上爬下可给她疼坏了。她想想要不是老太监,她就不会腆着脸去做侍妾,这些苦都不必吃的。
想到这,她就希望方才那个侍卫是刺客扮的,若今晚老太监死了,明天她就收拾包袱回老家……就算要跟那庶姐一起过日子,她咬咬牙也是能忍受的。
大丫鬟青塘是王妃的得力助手,历时三个月,对审判杨蔓儿已经很熟练了。
主仆俩被丢到堂下,杨蔓儿咕蛹着找了个好躺的姿势。
王妃喜黑,通明的灯火照得整个殿内暗影重重,两队侍从整齐排列,手中打狗棍涂着森然的黑漆。
待她在高椅上坐定,青塘便立马呵斥道:“杨阿蛮,你主仆二人何故深夜外出?快快从实招来!”
阿蛮是杨蔓儿的小字。
她怕小陶嘴快把当探子的事招供了,连忙拱了她一肘子,小陶会意闭嘴。
“妾身外出和小陶赏月。”
龚柔撑着下巴的手微微移开,俯身睨着她,声色清冽如山间缓缓流动的冰泉,没有起伏的道:“今夜无月。”
杨蔓儿一点不慌:“就是啊,害得我们只好去放河灯了。”
堂上的人脸色越发冰冷。
“巧言令色,”那冷冰冰的声音说道,“你的丫鬟说你在安乐侯府被人抓了,怕他的是你,去招惹他的也是你——”
她抿了抿嘴,把自己蹲守在狗洞外等这主仆俩,得知消息后急忙派小厮去救人这事按下不提。
“你嘴里何时能有一句真话?”
杨蔓儿默默瞧着小陶,小陶咕蛹着把脸埋向地面。
她抬头看过去,座上的人垂着睫毛,绷着脸慢慢端起茶杯,长睫一掀,幽冷暗沉的目光落到她脸上,茶杯堪堪放到嘴边,又放下去了。
她眨了眨眼,眼中的大片眼黑让她显得人畜无害,声音平缓,说什么都跟真的似的:“殿下,妾身只记得自己在河边小睡一觉,后来的事,我不知道啊。”
龚柔重重的拧了眉。
还不说真话!
看来只有叫她吃点苦头了,免得隔三差五往外跑给王府丢人——
青塘瞅主子的脸色怎么都像是要找麻烦的样子,心下了然。
因着国丧,大小姐就在宅子里耽搁了两年,被这侍妾捷足先登,换谁心里都不痛快。
定国将军府的大小姐虽是武官家出身,却也是大家闺秀,做不来勒令这妾室滚蛋的事,但也绝不会让她好过。
这妾室屡屡钻狗洞外出,指不定跟外面的野男人勾勾搭搭呢,王妃岂能错过这等好事?
她自己,又岂能错过这等立功的好机会?
青塘当即叫人:“给我打,打到她说真话!”
却见主子幽幽的看过来,青塘被这冰凉的目光一触,自认光打板子怕是轻了:“再端盆盐水,不,两盆!”
等打得皮开肉绽,再将盐水泼上去,这小侍妾娇滴滴的,少说也要去半条命,屁股都打坏了,也就不中看了,可不就解决王妃一个心腹大患?
她真是聪明绝顶啊,这回,应该能得到不少赏赐吧。
青塘喜滋滋的看着杨蔓儿被丢上板凳,板子噼里啪啦落下。
杨蔓儿虽然过得窘困,却也没做过重活,一身皮肉都嫩生生的,怎禁得住那汉子不遗余力的板仗?
三板子下去,疼得她魂都去了一半,眼泪玉串珠联,青塘看得心里一软,不由得暗骂道:“妖精!”
我见犹怜,哭起来连她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