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

夏知焕将视线移至窗外。

这座被年轻人称为梦之都的城市在雨水的浸润下多了几分萧瑟，夜幕之下，街上行人撑伞疾行，路灯照亮了他匆忙间溢出的笑容，飞速而过的敞篷跑车掠出一道带光的残影，又堪堪被交警拦下，副驾竟然是只巨大的贵宾犬，陪主人一齐淋着雨不说，还要接受交警的制裁。

可交警是笑着的，主人也是笑着的。

在这个包容性极强的城市里，有很多人在这里成功圆梦，很多人又从这里黯然退场。

夏知焕收回视线，问：“池城，你既然做了决定，又回来找我说这些做什么呢？”

“我听到俞慧雯了说…说…”

“说我现在身边有了新的人，你心里有了疙瘩，开始不甘心，说白了，你既不想担责任，想过你想过的生活，又不愿我和别人在一起，对吗？”

池城没想到夏知焕会把话说得这么直接，把他心底最自私的想法通通摊在明面上，声音不自觉轻了下去：“我…我不知道…”

“池城，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你我都心知肚明，”夏知焕靠着椅背，披散的长发在胸前蜿蜒，萤亮的街灯透过玻璃给她镀上了一层冷凝的光，“如果我真的愿意回到你的身边，你又会害怕起来，又会像你说的，浑身不得劲儿。

池城猛地抬起眼，“你怎么——”

“我不小心听到了你和何旻凡的对话，抱歉。”

那是在去年俞慧文的生日趴上吧，夏知焕凝神细想了一下。

她知道何旻凡对她一直抱有一丝道不清又说不明的恶意，这恶意从何而来，她无从得知，也并不在意。

是以，对于男人间一些好面子的言论她听过便算了，不会同池城较真。

夏知焕语气清淡地揭过，池城的心一点点沉到海底，他忽然发现，自己并没有什么能挽回的砝码，“对不起。”

他只能这么干巴巴地道歉，却无济于事。

可，他好不甘心啊。

“我们为什么不能这么一直谈恋爱下去呢…为什么…为什么非得结婚呢……我爱你，你爱我，这样不够吗？”

他不受控地开始胡言乱语，说出了最深的渴望，明知道这些话一旦离口就无可回头，他还是说了。

“池城，是你问我，能不能和你谈恋爱，以为结婚为目的的那种恋爱，还记得吗？我也知道人会变、事会变，所以我不怪你。”

她不怪我。

池城显然只听到了他想听的话，眉间涌上狂喜，忍不住想去握夏知焕的手，却被躲开了。

“可是池城，我不会原谅你，我们也回不去，你明白吗？”

夏知焕顿了两秒，徐缓地说：“我理解你遭遇变故的心情，明白你从一个衣食无忧的状况变成如今这般有多难，我也在一直体谅着你，做好了要同你一起努力建设家庭的准备，你是知道的，但这个不能成为你不愿负责逃避责任的借口。”

池城迫不及待地开口接道：“如果我家没有破产，我一定不会逃的，我能够给你很好的生活，可是焕焕，真的太难了，祁东，茂开他们还是富二代，甚至越来越有钱，但我家……我连饭都不敢和他们吃，吃不起，吃不起你知道吗，我再也吃不起那样的饭了，我也没法带你过那样的日子了。”

“我知道你一直在替我省钱，我知道的焕焕，吃饭你从不喝饮料，点菜都是让我来点，各种能支援我的地方你都会悄悄的支援我，可是我是个男人啊，我不想要这样，我想我的生活回来，我不想住在那么远的破房子里，你能明白我搬出市中心别墅的心情吗？”

池城一股脑地向外吐着苦水，裹着水气的双目充起血丝，丢弃了他的风度和骄傲：“我真的受不了这样的生活了，公司忙里忙外一年到头只能赚个一两百万，最后全部交给银行，兜里一分不剩。”

池城像是耗尽了所有的力气，整个人颓然地摊在椅子上，哑着嗓子喃喃自语：“什么都没有剩下。”

夏知焕轻叹一口气：“池城，你充其量只是回到了同大多数人一样的起跑线，等着鸣枪起步。重新来过并不可怕，做个普通人也并不可怕，接受现实一点都不可怕，可怕的是你不想醒。”

“单把事业拎出来说，你年纪轻轻，就有蒸蒸日上的公司，人脉、能力、运气，成功的要素你统统都有。你有着大部分普通人所没有的东西，却唯独缺了大部分普通人都有的东西。”

“一颗平常心。”

夏知焕说罢，站起身，将座椅推回原位：“这是我最后给你的忠告了，珍惜身边的人，池城，再见。”

池城张了张嘴，“焕焕……”

夏知焕垂眸看他。

“对不起焕焕，是我配不上你，如果我成功了，你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池城，你该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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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知焕走后，池城一个人在原地呆坐了许久，胸口闷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