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清晨班委需要提前进班级收作业，所以陈文怡一进后门，就看见秦暮手肘屈起趴在桌位上浅眠。

她走上去敲了敲桌面：“昨晚你回来之后，后半夜我起来去厕所看你帘子里灯还一直亮着，真是不要命了，困成这样，到底几点睡的？”

“还行，没多晚。”秦暮起身轻捏眉心，拧开水杯抿了些茶水提神，“开学考的试题感觉有不少知识点都生疏了，正好睡不着，干脆就再复习一遍。”

“啧啧啧。”

陈文怡一脸故作嫌弃，掐着嗓子：“你已经够厉害了大学霸，想卷死谁啊。”

秦暮:“……从前尖子班招收年级前八十，某些人明明能力足够，却回回考八十名之后就是为了和喜欢的人在一个班，这件事还要我再说？”

“你要有自知之明，不是人人和你一样属于天赋型选手，随便学学都能比大多数人考的分数要高。”

陈文怡：“瞎说什么大实话，再说我明明是不喜欢尖子班的氛围好不好，压抑死个人了，课间经过她们班那一片区域就和开了消音一样，闷都闷死。”

两人谈话间前门开门声响起，高牧摇摇晃晃走进来。

他抬头看见陈文怡手里拎着作业册，还带着黑眼圈的方脸瞬间皱成一团。

陈文怡顿时纳闷，声音都扬了半调：“今天咋回事，一个两个咋都这副好像死了半截的德行，我都说了不收你作业，有我担着你怕什么？”

“别提了，汪汪昨晚在我没回家之前给我爹打电话了，等我一回家直接男子单打伺候，盯着我写完了检讨和全部作业，最后好说歹说没真打死我，说是要等着看我开学考试的成绩……”

把书包往桌子上一甩，高牧看着座位犹豫了半天，后腰下边某各部位仍在隐隐作痛，坚持几次终究咬牙坐下。

陈文怡：“所以你对考试成绩预期是？”

高牧：“没有，根本就没有一点！所以我要完蛋了——”

陈文怡摇摇头满脸痛心，感慨万千：“慈母手中剑，游子身上劈。父见子未亡，抽出七匹狼。”

“其实也没关系，兄弟你要知道人固有一死，或……”

秦暮把杯盖扣上：“闭嘴”。

等班级里人都来齐，差不多也就到了早读时间。

原本年级主任规定必须全体站立背诵朗读，可安格格显然自己当年淋过雨，有为她们尽可能撑伞的意思。

她们班平常只需要坐在位置上，门口站哨同学见主任来抽查，一打手势，全班再立马站起来装模作样。

陈文怡抱着一沓作业册放到秦暮桌上，“作业收上来了，刚才有人来叫各班班长出去干点活儿。”

秦暮点点头，也不抬眸，快速扫完课本最后一句文言文，“好放这吧，我送去办公室。”

—

秦暮一出前门，正好看见从后门进去一个熟悉人影。

“等等。”

“没写，直接记名。”

沈黎瞥了她一眼，拧起眉头脚步没停直接走进教室。

少年步伐匆匆，外套没有拉拉链被风带起，露出被白色衬衣包裹的劲瘦腰腹，整个人状态与在教室上课时完全不一样。

秦暮原本欲言的话停在嘴边，掂了掂手里明显数量不足的作业本，哑然失笑。

英语老师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返聘老教师，老太太戴着副金框眼镜，一身经过改良后的女式唐装，短发都捋到耳后，手里拿着支经典老式钢笔补教学教案。

老太太眼睛因为视力不好眯成一条缝，显得更加慈祥，但是在她交上作业册时，秦暮总感觉后背发凉，对方眼神格外有看透一切的穿透力。

秦暮声音平静，大大方方把册子放在桌角：“老师，四班的作业都齐了。”

“齐了那就拿回去。”老太太手一抖，教学目标写串了行，满是皱纹的脸极少数出现烦躁神情。

“还有今天语文课，你们班主任应该已经给安排了任务，我一会去替她坐班看着，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

秦暮：“好的老师。”

转头快要走出办公室的一刻，秦暮回头看了一眼还在奋笔疾书填填补补的老太太，语气有些不忍：“老师，你的教学内容也写错了。”

老太太手又一抖。

……

前两年都把课本赶完了也不用学什么新知识点，学习委员在讲台上带着大家把昨天晚上的试卷作业对一遍答案，再解答一些错误率较高的错题。

秦暮粗略扫了一眼学习委员抄在黑板上的答案，和自己写的选择题对了一遍，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从桌洞里摸出手机打开浏览器。

收回视线，沈黎正单肘趴在桌子上，后脑勺对着她，另一只手搭在袖子里半藏半露出手机。

手机显示对方的对话框对于秦暮而言不能再熟悉，白底手绘广告牌，正是花店里的官方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