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生心切
茶叶很粗,都是些沫子,入口涩的很,不如下午跟着点心送来的好。
谢从安深吸一口气,试图平静心情,“我问些问题,你好生答我不要扯谎,不然我会直接告诉华娘子说不要你了。”
怂丫头只是拿袖子蹭了蹭脸,未有反抗之意。
接下来虽然费了些力气,总算问出了些有用的。
澄江镇,隶属江南府的一个不出名的小地方,北依蓬山,东邻泓江。蓬山之后便是东临,因其山势特殊,又有恶匪多年盘踞,便不似江南府的其他地方富足,人口也简单些。其实就是个小破镇子,甚至在前身的记忆里没什么大印象。若真要计较起来,反倒是附近的陵化县城稍微出名些。
“山匪生事,这里的官府就从未管过吗?”谢从安歪在床边随口问着。
这一日过的可实在是疲累极了。
没想到怂丫头却没有回答,只是端来了热水给她泡脚。
谢从安已经有些懂了她的性子,制止了她脱自己鞋袜的举动,“你今晚睡哪?”
她面无表情的指了指床边的脚踏。
谢从安无奈的一笑,好在被她那双蹭来蹭去的污黑脚底止住了善心,最终还是动了恻隐。
“你去找几件大毛衣服出来垫在身下,再盖一些,先将今晚凑合了。记得将窗缝再推开些,要确保它不会自己关上,再挪几个炭盆去窗下,拉一个过来放在床边。睡前记得洗脚。除了外厅桌上那盏灯,其余的灯烛都要熄了。”
好在华娘子大方,屋里燃着数个炭盆,不然入了夜难免还是会被冻醒。
这丫头倒是机灵的,按照叮嘱一样不落,手脚也十分利索。
谢从安洗好脚后歪在床上看她忙碌,心里偷偷松了口气。
被褥上的熏香也不再觉得反胃,大概是有些适应了,她思考着明日会有怎样的未知等在前方,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原以为会是满腹心事辗转难眠的一夜,实际却是无梦自醒。
谢从安醒了就在被窝里赖床,翻来覆去的折腾半晌才发现丫头早已起身,在外厅的桌前面朝里坐着。
两人大眼瞪小眼的看了一会儿,谢从安道:“我想洗澡,去备些热水来吧。”
丫头应声而去,没取来热水却带回了一个人。
“皮肉尚未长全,怎么洗澡?倒是能有多少灰拦着你的干净!”华娘子急冲冲的进来,说话带着怒气,一见屋内的情景语气瞬间软了下去。
窗边是一出美人梳头。
妃色染白的亵衣裹住一抹纤腰,碧裙斜裁,整个人便如一朵菡萏花开。鸦青的长发盘落在腿上,白玉葱似的纤指间捻着柄半旧的镶宝细篦。
美人回头莞尔一笑,隔壁窗外耀白的天色透过窗纸,描绘出几段优雅美丽的轮廓,便似是画家名作上的神来之笔。
“……虽说覃婆是熟手,那些针刺的伤口也不大,可你毕竟身子弱,只怕再有什么耽误了的,不如先让酸丫儿帮你擦擦,等几日再洗也不碍的。”
“那就听华娘子的。”
谢从安的柔顺乖巧让华娘子十分满意,她索性拉了凳子坐下,对着面前的人又是一番打量。
谢从安被看得浑身不自在,起身借着行礼,指了一旁的丫头道:“我想给她改个名字。”
华娘子瞥了眼倒茶的人,捻起桌上的果子边吃边道:“都是赏春阁的里人,就叫春樱吧。”
丫头并没有什么反应,谢从安却觉着胸前瞬间刺痒起来。
她顶着笑脸上前接过丫头倒好的茶水,一脸乖巧捧给华娘子,“不如叫樱桃?我喜欢樱桃。”
“樱桃好吃树难栽……”
“所以才矜贵。”
华娘子没有接茶,只是定定的瞧着面前的人。
巴掌大的脸上杏眼透亮,水波生媚,细白的肤色仿佛是透明的,一颦一笑都那样的好看。
怪不得那些说书的都爱讲美色误国。
方才那口果子的酸甜似乎一下子就沁到了心底,到了嘴边的话也不由自主的咽了下去,只剩了个“好”字。
谢从安殷勤的又服侍起点心,眉眼间微微带笑的模样再问道:“不知我是否也有了名字?”
依旧是这幅温温柔柔的腔调,华娘子的脸上却忽然多了沉思。她将茶盏放下,又换了个姿势重新打量着眼前人,方才那副喜欢的不知该如何的模样未变,眼角却未留下笑痕,“你叫什么名字,难道自己不知道?”
谢从安迅速收回眼神,语气落寞道:“我,什么都想不起来……既然待在了赏春阁,就还是听华娘子的吧。”
“当真不记得了?”眉梢微微挑起,对方显然是不信。
“不记得了。”美人蹙眉垂目,对着桌上的果子呆呆望着,只瞧得人一颗心都软了。
笑意终于入眼。华娘子伸手捻过一颗果子放进嘴里,含含糊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