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归长安
这身太过于平常的打扮,全身不见半点装饰,连发髻都只是简单盘着。即便是身在孝中,侯府的小姐也不该是这个样子,难怪守卫会如此怠慢,不肯信她身份。
这样看来,昨夜也应是找对了地方。那些床上摆着的珠花钗环大抵就是她的,只奇怪屋里的血腥气甚浓,她却是手脚俱全,也不似虚弱。
可惜谢珩仍是不见踪影……难不成伤者是他?
有人上前与凤清耳语。听到东宫两字,他转朝方才拦路被打的守卫补了几句:“守门切忌马虎大意。那些贵人们一个不满,你们可是掉脑袋那么简单的?”
守卫们吃了这亏,早已后悔不迭,自然肃穆应是。
看着马车在道路尽头消失,凤清抬头望向皇宫方向,自言自语道:“东宫出入的牌子认得,谢家家主的牌子却敢怠慢,这长安城恐怕真的是要变天了。”
*
忠义侯府的花厅中,老少爷们儿有坐有站,满满当当,比着街上城外的流水宴席处也不遑多让。谢元风一心都在外头的五七流水宴。五房有太公坐镇,三房的老太太却不知为何没来,只有谢以山在辅座上歪靠着。
周边的人有偷用眼角瞄主座的,也有光明正大打量的,还有歪脸撇嘴的,里头竟然还有个见韩玉看来,悄悄与他抛媚眼的。
好一幅众生百态,让韩玉得了意趣,有些乐得停不下来。
“侍郎喝茶。”
身旁放下个青花瓷盅,还未揭盖就闻到淡淡的茉莉香气。
怎会忽然送上花茶?
韩玉心生疑窦,回头见是乌嬷嬷,惊讶的要起身行礼。
嬷嬷将他轻扶着拍了拍,“侍郎这几日劳碌,也要多爱惜身体,莫叫小姐担心才是。”
韩玉应了,目光与乌娘身后站的玉簪对个正着,对方瞬间缩着脖子低下了头。
平日在西厢伺候笔墨的四个小童也在一旁站着,神色懵懂的四处乱看,明显是不知所为何来。
幽兰苑的影卫不在,谢又晴这个能顶半个主子的也不在,只有他这个新来的御赐侍郎独自撑场面。虽说这身份比着郑和宜那个尚未行礼的未婚夫婿更加名正言顺,但毕竟是要查问谢家家事,也不会是普通的艰难。
嬷嬷大抵是担心他,所以才会带了院子里的人来给他助阵打气。
韩玉转对着满堂族亲道:“明日三司会审,所以今日需得把其中的几件事情料理清楚。”
话音未落,底下已经哄闹了起来。
“今日五七,外头忙成了那副模样,家主的未婚夫婿哪里去了?正是他当出头应付的场合,总让元风哥去支应门庭又算什么道理?”
“你们院子里的人做事就这般无状吗?”
“也不过是个侍郎身份,这里的名声威望比你高的族中长辈都在,你凭什么坐那位子!”
韩玉端起茶盏,眼皮不抬的就怼了回去:“就凭我御赐侍郎的身份,再凭我家夫人临走前对我的嘱托。”
“你红口白牙的说了就算?你只说托付了,证据呢?”
“对啊,证据呢!”
“凭什么说了我们就要听信。你又是个什么玩意!”
韩玉眯起眼,瞧着那几个不停叫嚣的年轻人。
三房五房一般货色,还有些面生的牛鬼蛇神,趁机攀附着这两兄弟的关系来凑热闹。新面孔又多了不少,都是听说谢从安不见了,便赶着要来分一杯羹么……
“我没有证据。就连这侍郎的身份也是我凭着一副红口白牙得来的,你可要去宫中要个证据?”
韩玉故意摆出一副要仗势欺人的模样,果然稍稍震慑了那几个无故起哄的。
五房的太公终于开了口:“小年轻们不懂事,若是冲撞了侍郎,勿要理会就是。咱们还是快些将今日要查之事说个清楚。当日家主从猎场回来,将府中闹的是鸡飞狗跳,硬要说侯爷是中毒而死。且不说此事真假,既有谢广认罪,为何又不将其发派送官?又听说她一声不响的跑了出去,至今不归。如今连五七都过了,仍不见回来,可是准备怎么对族中给这个交代!”
老者越说越气,嗓门儿都跟着大了不少,听起来中气十足,给人的感觉是要对此事不罢不休。
只可惜他的一腔正义却用错了对象,今日的韩侍郎是不打算讲理的。
韩玉伸出小指掏了掏耳朵,直接无视了底下的纷纷议论。
“您老要交代就找夫人要去。今日要论出的结果,是明日三司会审的要证,切莫混为一谈。”
他从袖中扯出信纸,展开念了一句:“……当从府中韩侍郎中毒一事查起。”随即将手一挥,“去把谢墨给我带上来。”
闻言,厅中不少家奴都露出惊讶的神色。
谢墨早前因着偷拿小姐库中财物,被另外三个小童当众指认,后便被发卖出府了。和他一起伺候郑公子的三个,还因监督不力被连带着革了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