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撑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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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手里的砚台朝姜明月狠狠儿砸过来的那一瞬,她一母同胞的兄长姜明夜只是微微皱了皱眉,而后侧身轻轻捂住了庶妹姜梨的眼。

御史大夫前日里为自家傻儿子求娶姜氏女送来的上好端砚,还没发墨,便撞上她白皙的额角,旋即跌落在地,生生碎成了两半。

皮肉裂开,殷红色的液体顺着半截拇指那么长的伤口一点一点下滑,她不觉得疼,仅在那股殷红色的液体淌过眉间,流进睫根的时候,觉得有那么些许碍眼罢了。

血珠溢进眶子,将原本干干净净的眸底染花,视线在清明与模糊之间转换的间隙,她到底还是没忍住,抬起双睑恹恹的望了望紫金楠木书案旁,那个抬手温柔遮挡在庶妹眼前的胞兄。

明明被打的是她,可她打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嫡亲哥哥,护住的却是一旁毫发无损的庶妹。

果然,金门绣户娇养出来的小娘子,见不得血腥,不像她,岁小被阿娘的亲卫掳入红尘,十年流离,吃尽了造次颠沛的苦,历遍了世间薄凉与寡义,所以,命途坎坷际遇波折的她,被父亲拿端溪好砚砸那么一下,就像本就锈迹斑斑的破铜烂铁上,平添了半点不打眼的旧痕,算不得什么,但……

从五品大理寺少卿姜恰海与妾室柳茹昭孕育的女儿姜梨不一样,那是自出生起就裹在绫罗锦缎里,由着父母长辈千般宠万般疼到而今的宝贝疙瘩。

宝贝疙瘩,是经不得风吹、受不得日晒的。

素日连散在空气里的花香也有人事先帮她嗅一嗅有没有毒,剑拔弩张的现下,有人伸手将她与汨汨血影隔开,并非什么出人意料的事,只不过,姜明月怎么也想不到,那个将手伸到庶女姜梨眼前的,会是与她拥有同一个母亲的兄长——

姜明夜。

擎一望无垠的边疆到接袂成帷的都城,足足八千里,她混在难民堆里走了整整两个月,适才走到大昱王朝天子脚下。

这两个月,她从深深的马蹄印里捧起浑不见底的污水解渴,从已被扒的几乎不剩什么的树干上剥扯几许碎屑果腹,从凶神恶煞的老乞儿身上抢破烂不堪的棉衣保暖,也从耐不住长途跋涉渴死饿死累死在关道中的同伴脚上顺走一双双大大小小的鞋子……

多少个坚持不住就要栽倒在地上的时候,只要仰起头看向明月高悬的夜空,想象着长大成人的兄长或颦或笑或威风凛凛或雅人深致的模样,她就又有了继续走下去的动力和决心。

姜氏有什么好?

父亲大理寺少卿的名头,也不过是以出卖阿娘的拙劣功绩换来的,她一点也不贪慕从五品老爷家的门楣,她贪慕的是微时那个总爱爬在拔步床沿一边用食指点她鼻尖一边轻唤“小月儿起床了”的兄长。

印象中,哥哥古灵精怪飞扬跳脱,常搅的满府鸡蹦狗走,阿娘恼他顽劣肆意,三天两头罚他跪在观音像下默《常礼举要》,而她就缩在哥哥宽大的衣袍下,寸步不离的陪着,哪怕乳母央了又央请了又请,她也不肯挪动分毫,直至哥哥默完书中章节,得阿娘免责,方才欢天喜地的起身。

暗香浮动鬓影摇曳的明月夜里,哥哥搁下笔背起她,穿过藤蔓横生的风雨长廊送她回寝卧。

打哥哥稚嫩却牢靠的背上一骨碌滚进被窝,将梦将醒间,她听见还驻足在拔步床旁的哥哥半是打趣半是怅惘的说:“咱们家的小月儿是个软骨头,日后嫁了人,可不得被婆家欺负,不过也无妨,哥哥会做大官,会永远给小月儿撑腰。”

十天前她裹着一身风尘刚迈入都城,就从市井小巷的百姓嘴里听见了去岁新科状元被破格提拔为太府寺少卿的消息,而去岁的新科状元,正是她的哥哥。

太府寺少卿,从四品的职位,年纪轻轻的少年郎,不过只用了短短一年的时间,就已坐的比在宦海里沉浮了半辈子的父亲江恰海还要高了。

哥哥会做大官不假,可永远会给小月儿撑腰这话……是假的。

起码,在她好不容易才从边疆一步步走回京都城却被父亲逼迫着代他的爱女姜梨嫁给御史大夫家里的傻儿子的当下,她的哥哥舍弃了她,而选择了同父异母的庶妹。

并没有永远为她撑腰呢,时光作证,旧日那个跪在观音像下默《常礼举要》的小郎,终究还是说了谎。

连绵不断的血珠子涌入眶里,蕴染了漆黑色的瞳仁,将落在紫金楠木书案旁温柔遮挡住旁人目光的兄长身上的视线收回,恻然投于脚上那双依着姜氏小姐身份绣制而成的珠花鞋,那白到纤尘不染的珠花,以不可估量的速度飞快的变成了血珠子的颜色。

“你千里迢迢折返回京,要的不就是一份泼天的富贵吗,御史大夫的门第,是多少京中贵女都高攀不上的,纵然御史大夫家公子智力有所残缺,但这世上之事岂能尽是十全十美,寻常人家健全儿郎,即便穷尽一生之力也很难盖过御史大夫,得如此有权又有势的婆家,你还有什么不满?”

父亲不掩怒意的苛责声劈头而下,姜明月一动也不动的盯着双脚镶嵌在鞋尖的珠花,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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