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查

用到实处，实在难得。

在云隐宗里，因为比别人入门晚上许多，比不得那些五六岁便开始修炼的弟子们。因此裴望总是埋头苦学，不想让旁人看轻，更不想丢了沈昭寒的脸。

他垂下眼睫，余光里瞥见一抹湖蓝色的衣角，随着主人的动作，步步生莲。

沈昭寒不爱穿颜色太素的衣裳，总是这种深色的蓝或绿，有时像苍翠的山，有时又像碧波荡漾的湖。连带着裴望也总爱穿深色的衣服，只是与年龄不大相符。但有那股子少年气在身上，也不会难看到哪里去。

“等今夜苏婉的鬼魂现身，或许能解开一些谜团。”沈昭寒理了理垂在腕上的袖子，看向裴望，“这两日你的表现很不错，等回了云隐宗以后，让宗门里的人在年终时给你些奖励。”

裴望急忙双手抱拳，弯腰行礼：“徒儿并不贪图奖赏，只要不给师父添麻烦就好。”

闻言，沈昭寒无奈地笑笑，托起裴望的手：“怎么会是添麻烦？有你这样的徒儿，为师很高兴。”

言罢，她收回手，摸了摸裴望的发顶，像对待孩童一般，目光里写满了慈爱。除此以外，裴望再看不出别的情绪。

只把他当个小孩儿吗？什么时候师父才能把他当一个大人来对待？在沈昭寒看不见的地方，裴望暗自握紧了垂在身侧的拳。

还不到子时，外面的月色正好，沈昭寒将三人叫到屋内，要吩咐些事情。

“随意坐下即可，不必拘谨。”她示意裴望给另外两人倒杯茶。

“堂主还有什么事情需要我们去做吗？”元蓁握着装了热茶的杯子，暖意透过白瓷，融入掌心。

“关于从愿先前所说的‘那个地方’，你们有没有头绪？”沈昭寒看了一眼元蓁和齐羽。

那两人对视一眼，皆默默摇了摇头。

“有一点很奇怪，自罗玥流产以后，苏婉和罗珠一直不曾怀孕，这究竟是郭永的问题，还是那二位夫人的问题？”齐羽提出自己心中的疑惑，期待地望着沈昭寒，等她解答。

“苏婉十分惧怕的那个地方，难不成是什么虐待人的存在？”元蓁紧跟着发问。

这也同样是裴望心中还不曾想明白的地方。

郭永其人，看着是老实又孝顺，可那只是他展现出来的单一一面而已，沈昭寒他们和郭永的相处时日甚短，尚且不知道他背地里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打算。

她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杯口，沉吟片刻后开口：“我们知道的线索还是太少，如今趁着还不到子时，你们在府里多转几圈，看看能不能找到苏婉口中的那个地方。”

沈昭寒今夜并不打算再去野柿林陪那些黑影玩躲猫猫的游戏，她要跟弟子们一起弄明白苏婉留下的谜团。

她和魔族，以及罗珠和魔族之间必然存在某种联系。不然魔族不会平白无故地帮一个富家夫人报仇雪恨。至少霁涟那样谨小慎微的女人不会。

霁涟......沈昭寒在心中反复咀嚼这个名字。

魔族如今的掌权人，的确不是好对付的货色。

她们并没有见过面，沈昭寒飞升的那三百年里，除了和清渊神君下界除魔的那一次之外，她没有和任何的魔族打过交道，却也听过霁涟的鼎鼎大名。

这人心狠手辣，装作一副对权势不感兴趣的样子，而后步步为营，一点点蚕食掉魔尊霁风的势力，替换成自己的眼线。最后姑侄反目成仇，她甚至将霁风打成重伤，昔日威风赫赫的魔尊至今还下落不明。

思及此，沈昭寒叹了口气。

若霁涟的目的真的是颠覆三界，那她恐怕早就制定好了一切的计划，只等着神族和仙族自投罗网。

忙活了一天的郭宅众人在此刻终于得到了喘息，不少下人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休息。

裴望和齐羽一道，两人在宅子的另一边搜查。

“光这么找可不是办法，我们得找人问一问。”裴望停下脚步，叫住齐羽。

“怎么问？”齐羽不解，“他们会说吗？”

“那就要看问的方法对不对了。”裴望盯着夜色里匆匆走过的管家阿吉，故作深沉道。

齐羽猛地伸手在他背上拍了一下：“别装了，快去追，一会儿阿吉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