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话虽放的大,但最后,朱绥还是去蹭了顾兰绾的床。
贤妃丧仪进宫的夫人小姐们太多,用来待客的宫室基本没有空闲。但若是离开这一片另找房间,无论是对顾兰绾还是连皎,朱绥都有些放心不下。
次日,在顾兰绾醒来前,朱绥便小心收拾好自己留下的痕迹,同别家侍女一样提前为自家小姐准备好各种洗漱用品。
等顾兰绾迷迷糊糊起床时,根本没有察觉到任何不妥,只按部就班的洗漱、换衣、梳头……然后出门按照宫人的安排继续祈福的流程。
接下来三天平静无波,朱绥基本扮演好了自己的侍女角色,白日全程跟着顾兰绾,晚上给连皎换完药就蹭顾兰绾的床。只时不时趁女眷们专心诵经时去小厨房偷渡点吃的给暂时不能乱动的连皎,正好丧仪茹素,也合他养伤需要的清淡饮食。
——当然,小厨房的宫人们也对左相府三小姐的食量有了新的认知。
待到贤妃头七的那日早晨,朱绥看着已经能下床行走的连皎道:“明日我便要出宫了,你有什么打算吗?”
连皎微微一笑,回答道:“朱姑娘不必顾忌我,我还有些事情必须去弄明白。”
听他这么说,朱绥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住有些生气了,她声音微冷:“你伤口这才好了多少?才刚能下床又想去冒险,我救你不是为了让你自己三番四次往坑里跳的!”
连皎有些无措,半晌才小心翼翼给她递了杯水道:“劳姑娘费心了,但我实在快没时间了。”
朱绥见他这样,理智其实已经在疯狂示警,不断告诫她这是个极为危险的巨坑,但最终实在受不了心底对皇室秘密的好奇和一直刷屏的那句“救人救到底”。
已经思虑了整整三天,朱绥看着眼前这张艳光四射的脸,终于做出决定,坚定道:“我陪你去。”
“什么?”连皎有些惊讶,他这些日子也看出朱绥是个有点怕麻烦的人,没想到她居然会主动掺和自己的麻烦事。
朱绥再次重复:“我陪你一起去,就今晚。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让你这么执着。”
——这个问题,她从前世发现那本花市文坑掉的时候就很想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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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因为按顺朝的规矩,死者回魂夜灵堂内不得有外人,怕惊扰魂魄,于是官员女眷们早早被安排回房休息,只待明日一早出宫。
朱绥将顾兰绾早早哄睡后,便跟着勉强行动顺畅的连皎一同来到寿宁宫。
前些夜里四处搜人的侍卫早已撤退,只留下几个暗岗。朱绥微微动动耳朵,带着连皎一一避过,实在避不了的便用幻术遮蔽身形,光明正大从侍卫眼皮子底下溜过去。
连皎轻松地跟在她身后,只觉得对比上次自己一个人过来的举步维艰,这次的潜入实在过于顺畅了。
终于从真正的入口进了地宫,朱绥示意地宫内无人守卫,两人的动作规模稍微放大了些。
看着眼前人熟练的用耳朵捕捉周围情况,举重若轻的用幻术混过一道道关卡,待周围无人后,连皎终于忍不住问道:“朱姑娘,无意冒犯,但想请问一下,你到底是妖还是半妖?”
“怎么,你在我房里住了这么久,还没弄清楚我的身份?”朱绥小心听着各种动静,带着他慢慢向前探索,随口反问。
“就是知道了朱姑娘的身份,我才如此困惑。照理说,左相大人乃当朝重臣,才高八斗灵力深厚,应当不会对府里混进一zh……位大妖却毫无所觉,要么是朱姑娘与左相有什么交易,要么便是朱姑娘真的只是位半妖。”
朱绥听他中途艰难改口,哑然失笑,也懒得再卖关子,直白道:“左相一心为国从无私心,他没有与妖勾结,我确实是个半妖。”
连皎有些惊讶,问道:“但妖族天赋,不是只有纯血大妖才能觉醒的吗?”
朱绥沉吟片刻,问出了一个纠结很久的疑惑:“这一点,究竟是谁说的?”
“从启帝时的先贤开始,人人都如此说。”
朱绥闻言,忽然想起一句名言,有些怀念的说道:“‘从来如此,便对么?’*”
闻言,连皎顿时有种振聋发聩之感,他只觉有一层无形的枷锁忽然破碎,似乎有了一种新的认知世界的视角。
“朱姑娘真乃大才。”连皎已经不记得自己第几次被她震撼到了,郑重地拱手作揖。
见他这么大反应,朱绥赶紧上去拉他起来,解释道:“这话不是我说的,是一位姓周的隐士贤者所作,我从古书上看到的,可不敢冒认。”
连皎坚持行完礼才起身,又赞到:“但朱姑娘学富五车,又能理解其中真意,实也并非常人。”
朱绥简直被他夸的脸红。这句话前世随便一个小学生都能说出来,被连皎这么夸,她只感觉越来越心虚,赶忙转移他的注意力道:“嘘,前面有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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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沿着漆黑的地宫甬道一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