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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这种杂活自然是需要小辈来做的,她便十分自然地凑到柜台前,对那个背对着他们的店主招呼道:
“老板,有人来住店了!”
店主是个看着有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本来他正在一脸不耐烦地用鸡毛掸子清扫着柜台后的架子,听到女孩那清脆的声音便立刻变了副和蔼的面孔转过身来。他“呵呵呵”地笑了笑,职业化地问道:
“欢迎光临本店,请问需要什么房间?我们这里有……”
桢眯着眼睛看向挂在侧面墙上的价目表,她的纤细手指在柜台上敲了敲,却由于突然碰到了什么黏糊东西一样赶紧缩回了手。店主尴尬地又笑了笑,立刻从柜台下拿出一块还算干净的抹布猛擦。
“来两间房,要晚餐和早餐。”桢简短地吩咐道。店主热情地说了声“好嘞”,忙不迭地找钥匙给他们。和大蛇丸大人出门是不用担心差旅费的,这位大人总能从身体各处掏出钱来——他付了账。做服务行业的人总归是见多识广的,所以店主对桢往眼睛上蒙纱布却又表现得视力正常这件事并没怎么在意,但大蛇丸大人可不一样。由于气场太诡异,店主一句话也不敢和他多说,就连那个“谢谢”都是声音颤抖的。不过,在掏钱的金主离开柜台款款上楼之后,这位店主总算还能冲桢露个笑脸,说上那么一句“晚餐一会就给二位送上去”,也算不堕了旅馆店主迎来送往阅人无数的名头了。
旅店里的装修虽然简单却还能入眼,桢虽然不太懂这方面的东西,倒也乐意稍微看看。墙面是温暖的奶黄色,但看上去并不均匀,有深有浅的,她好奇地问道:
“老板,你这里的墙面弄得还挺特别的。”
老板木然道:
“哦,客人抽烟熏的。”
桢:“……”
尬聊不大成功,桢倒也不甚介意,她重新抬头,欣赏起挂在墙上的装饰画。一个花瓶配蓝紫色勿忘我的静物画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几秒钟之后,她的视线很快挪开,放到身后一幅海天一色的风景画上。她不懂什么艺术,就是觉得这几幅画都很好看,但也感觉,这么好看的画(而且看着就不是外面买的那种大路货),风格似乎与这旅馆乃至这座城市都格格不入的模样哪。
“咋样,这些画还不错吧?”店主笑呵呵地凑过来问道。看他脸上的表情,好像就是单纯地为了炫耀而向桢介绍来着,“这可都是我老婆的宝贝,看看可以,可别上手呀。”
这两句话不太客气,但由于店主的和蔼态度,桢没打算跟他杠起来,而是诧异地左右瞄了瞄。
“宝贝?这么宝贝的画就放在这里让烟熏着啊?”
店主正色道:
“你还小不懂啦,画这种东西挂出来让人欣赏才算是达成了画家的心愿呢,敝帚自珍就没意思啦!”
桢默默点了点头,继续往前走去。当看到转角墙上挂着的那一幅时,她情不自禁地咽了下口水,却又勉强维持着脚步不乱地走上前去,细细观赏起来。
那是一幅夜景画,画的是烟花,而且是夏日祭里那种绚丽的、占据了整个天空的各色烟花。对比着幽蓝的天空背景,那些烟花越发显得璀璨夺目。画面下方是模糊的一高一矮两个人影,矮的那个穿着红底黑点浴衣,高的那个是黑色浴衣蓝腰带。两个人距离很近,一看就是关系匪浅。这熟悉的画面映入桢的眼帘,她忍不住便觉得眼眶发热起来。
但这种感觉也只是一瞬间的。身为叛忍的她便马上想到另一件事,熟悉的东西摆在眼前,那么,熟悉的人会不会也在不远处?想来他们应该是那大名府当中的人,他们又对她有多少了解,她有没有可能在这里暴露身份?
“这个好看吧?是我最喜欢的一幅呢!”店主道,“我和我老婆就是在夏日祭的时候遇到的,哎呀哎呀,她那时把这幅画拿回家来,我一眼就看中了,有不少人都想买我可都没舍得卖呢……”
“拿回来?”桢试探地问道,“这不是你老婆画的吗?”
总算是这会不忙,店主有空陪着桢闲扯。不过桢总觉得这人就算是满屋子客人等着他接待,他也会愿意给人介绍这些画。
“……你倒想想,我就是个穷小子,哪有那能耐娶个画家,”店主嘿嘿地笑了笑,“我老婆嫁给我时一直在给一个画家做侍女,后来那个画家去世了,这些画全都留给了我老婆。我们舍不得卖,就都挂在店里了。”
难道在这里开店的人是那个嘴巴不饶人的茗荷?桢表情木然,脑子却在飞快地转着。那时的藤壶夫人屋里一共三个侍女,确定没结过婚的就是另外那两个女孩子,至于茗荷……她好像从来都没提过自己家里的情况吧。不过看着她那夏日祭来了都拒绝出门闲逛的状态,桢心想,大概就是因为她已经是个有夫之妇,这才给小女孩们让了路,让她们出去游玩的吧。
大名府大公子那件事发生之后,桢可以确定藤壶夫人命不久矣。她倒是没想过院子里的女孩子们都会如何。现在看来,大名大人未必看得上藤壶夫人以及大公子看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