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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洞察之眼到底和凛的死有没有绝对的关系这件事,到底有没有必要询问?
桢转回身来面对着自己的老师,却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开这个头。
“那个……”
到底该不该问?
如果问出来的话,老师会怎么回答?他会不会想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想到了这一点,又是谁最近对她说了什么话导致她想起了这一点?井一老师木讷不假,可木讷不代表迟钝,尤其是像这种问题,自己明明在当时都没有想到,为什么过了这么久突然想到了?总不可能是凛突然给她托梦了吧?
想到这里,桢的心头又是一片苦涩——这么久了,她依然没有梦到过凛,一次都没有。
“是出什么事了吗?”
井一知道自己这个学生是极有主意的,轻易也没什么事能让她像今天这样举棋不定。如果是从前,她偶尔也会去和惠比斯讨主意。可是现在,井一班的几个人聚会的机会少了很多,恐怕桢也是遇到了十分为难的事才会来麻烦老师的吧?
看着桢在灯下显得心神不宁的脸,井一关切问道:
“没关系,你告诉我,我和你师母帮你想想办法。”
能这样对她说话的老师,会是那个她想象当中冷酷无情的阴谋家吗?
就算她的眼睛和凛的死的确有关系,老师隐瞒的原因又是什么?不就是因为怕她一个不留神就钻了牛角尖吗?
如此,自己真的还有追问的必要么……
“老师……”桢掩饰地揉了揉鼻子,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来,“其实也没什么,我只是觉得……让师母听见了可能会不太好……”
“啊?是什么事?”
现在的她,也该下定决心了吧?
“今天夏江姐生得很困难,”桢咽了下口水,同时也把自己酝酿了半天的问话咽回了肚子里,“详细的情况如果我直接告诉师母的话,说不定更让她害怕,所以,我就没跟她说那么多……老师,我有些话想和你说。”
“你说吧。”
“老师,我知道这些话由我来说好像不大对劲……我今天才知道女人生孩子到底有多么不容易。所以,老师,你一定要对师母好一点啊!”
井一张口结舌地瞪着自家学生诚恳却又纠结的脸,一时不知该说什么话来应对,只能“啊”了一声表示自己听到了她的话。
井一:……让这么小的孩子去接生好像也的确太难为人了啊。
“老师,我说真的。我觉得一个女人如果愿意给你生孩子的话,肯定是爱惨了你了。所以……所以,不管师母将来会不会变老变丑,你都一定要对她好,一定不要让她伤心……可以吗?”
桢默默地在心里加了一句:如果你将来因为早蕙老了丑了就移情别恋,你还是我的老师,但我一定会鄙视你的!一定会!!!
井一木愣愣地瞅着在自己面前好像个正气凛然的正在挥爪子的小猫似的桢,心里的滋味一时间也说不清楚到底是欣慰还是无奈。他一边想着桢长大了这件事比较让人高兴,但另一方面,他也在疑惑,自己到底什么时候做了什么事才让他在学生的眼里变成了一个“可能会抛妻弃子的不那么可靠的男人”。
可是,在这种情况下,他还不能避重就轻地转移话题说什么“你还小不要管老师的家事”——这话一说出来自己岂不真的成了那个他也在心底里鄙视的人;可是,当着学生的面,你让他怎么把“我会爱你师母一辈子”的话说出口啊?也太难为情了吧?
什么都不说更不行,那不成了默认了??
“好好的怎么说起这个,”井一讷讷地逼着自己说出半句话来,然后,他喘了口气,拿出了身为长辈的威严,“……我看起来很像是那种会见异思迁的人吗?”
桢迅速低下头来笑了笑,拨浪鼓一般摇头。
“那倒不是,只不过就像老师你教育我们时说的那样,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嘛。”
井一不轻不重地敲了小女孩一个爆栗,在她的小声痛呼声中,他带着轻微的不满说道:
“居然教育起你老师我来了,果然是翅膀硬了要造反啊?”
桢赶紧后退一步躲到门边的阴影中辩解道:
“才没有啦,就是今天给夏江姐接完生有点想法而已……”
这倒也确实是她今天的一闪而过的真实想法,只不过,另外的那两个问题沉重得让她喘不过气来,桢一时没有精力思考其他的东西。可是现在,既然已经决定把那两个折磨人的问题埋在心里了,她就再也不会用它们来扰乱自己和老师一家人的关系。
她喜欢这样的老师和师母,所以,她总是希望他们永远在一起的。
“那为什么你会想到这些呢?难道是丁座的表现……”井一难以置信地张大了嘴巴,声调都提高了,“总不会是他做了什么对不起夏江的事……”
“啊没有没有,”桢赶紧摇头否认。事实上,她自觉产房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