霭序（二）

陈山阿飞回侯府时突然想到自己前段时间给陈椒序和陈运霭做的局，决定飞去两人的院子看一看。

她故意扒陈运霭的衣服，却留陈椒序稍微体面，加上陈运霭有母亲，陈椒序的母亲却去世了，她就是想让二人之后际遇不同，让二人渐渐离心，加上前几日她对陈椒序做的噤声手势，就是想看看陈椒序会不会告诉陈运霭，离间二人。

至于为什么她要这么做？

陈山阿想起自己从小就被陈椒序和陈运霭孤立。

陈侯府嫡庶分明，嫡子嫡女和庶子庶女分开教养，而且虽然陈柏庭和高芷人恶心，但或许因为近十年侯府都没参与过什么死伤惨重的战役，又或许因为京中宠妾灭妻的笑话太多，总之，不得不说，他们对家中男子纳妾一事拘得严谨，陈侯府的庶子庶女并不多，所以理应她们三个嫡女走得更亲近一些。

但陈椒序和陈运霭偏不，她两个倒是姐姐好妹妹好的，对她陈山阿的死活可从来不管，甚至有时候还要害她一把，比如当年她和裴聿吵架，她的两个妹妹明明站在旁边也不帮她忙，陈运霭甚至还要故作惊慌，四处找人“帮忙”劝架，恨不得把事情闹得更大。

陈运霭以为她和她阿娘是一样的蠢货，看不出来这些弯弯绕绕。

但陈运霭也未免太不了解她了，她只是性子直一些，但不代表她不懂贵女们的规矩和心思，她和她俩一样，也是侯府贵养的娇娇女。

也因这件事，陈山阿恨上了陈椒序和陈运霭，尤其恨陈运霭，在她历经千辛万苦回到侯府内，她的两个好妹妹也没有怜她可怜放过她。

只不过活着的时候，她还被束缚在侯府贵女的壳子里，要维持姐妹间的体面，不能和她们计较，也就没有戳破陈运霭。

现在她都成鬼了，不报仇难道等陈运霭和陈椒序两个人幸福美满过完一生了，死了再把她们坟扒得乱七八糟吗？

她可没那耐心等这么多年，也不肯缺这个德。

但她……

也还是放了陈椒序和陈运霭一马。

她没有动当初劝她死的三伯娘白芳，陈柏庭顾忌她三叔不是和他一母所生，不会让白芳因为陈运霭连坐，而白芳性子要强，娘家在京中也是有一定底蕴的人家，而她还顺水推舟，往侯府假传过白家舅舅让白芳把陈运霭接回白府，并让白芳不要声张的消息。

陈运霭和陈椒序不是排挤她姐俩好吗？只要白芳能把她女儿和陈椒序一个不落地带到白府，她就放过陈运霭和陈椒序。但是，陈运霭和陈椒序只要少一个没出现在白府，她们三个人怎么出的侯府，她就会让这三人怎么回来。

她也相信她的两个妹妹一定不会让她失望，她们两人一鬼一定可以在侯府重新团聚。

陈运霭不知道她在几年前就得罪了她的三姐，更不知道她拿陈椒序该如何是好。

前日她阿娘告诉她，她爹和她两个叔叔都不许陈椒序和她一起去舅舅家避难，但她如果一走，她四姐孤立无援，处境只会更加艰难。

她该怎么办呢……

陈运霭困在床头苦苦思索，整夜也不得眠。

“咚！”

她听见有人拿石子扣敲她的窗，她心下有些恼怒，窗牖虽是布贴的，但却并不比纸糊的坚固多少，这石子幸好落在木头上，击打的要是布，她可得心疼坏。

她正欲起身唤来守夜的使女去查看是何人这样胆大包天，却又突然想到万一是陈山阿怎么办？不是陈山阿，是登徒子怎么办？

但她又想，陈山阿一向胆大包天，若是她，可能直接破窗而入，登徒子的话……应该没有登徒子敢擅闯侯府女郎的闺房。

或许是她多想了？幻听了？

但她还是停住了起身的动作。

也许此时继续装睡才是最好的选择。于是陈运霭索性把方才并没有闭上的眼睛闭上假寐，还故作有些被吵醒地翻了个身继续睡。

窗外扔石子的人听见屋内翻身的动静，似乎因见她并没有被吵醒而有些急躁，索性穿过屋前的短丛，直接用手轻敲陈运霭的窗子：“阿霭，是我，我是四娘，快醒一醒给我开门。”

陈运霭当然听见了这话，但她把眼睛闭得更紧了，因为她听说过半夜若有鬼怪敲门，不开门守到天明便无事，但若开了门，鬼怪便会进来索命。

陈椒序怎么会半夜好端端地来敲她窗户。

说不定之前陈山阿留着她和陈椒序的命不杀是因为做鬼有做鬼的规矩，而并不是不想杀她们，今夜定是她乔装而来索命的。

只求偏房守夜的使女不要听见动静，傻乎乎地去开门连累了她。

陈运霭在被窝里瑟瑟发抖地祈求。

陈椒序不知道陈运霭此时此刻已把她当成来索命的陈山阿，她见陈运霭迟迟不来开门，索性自己试了试能不能把窗推开。

恰巧今夜陈运霭没有锁窗，她很轻巧地就推开了。

她蹬了蹬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