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年少不识
叶任生转头看着已经沉入深梦,呓语连连的酒客,轻轻摇头。
拍了两把微醺发热的额角,转身进了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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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叶任生再于那拐角长板凳上寻得昏睡的酒客,辞别解厦。
“浅相逢,深相交,小子叶任生能与解先生走一遭,实乃有幸至极。时日迫紧,在下要即刻前往京都送达那一十二捆草药,就此与先生别过,待到事情办妥,小子再来与先生畅饮佳酿。”
酒客仍旧鼾声如雷,叶任生躬身作揖,“如若耽搁,待到来日小子再来京都,抑或先生路过晟州时,定要再续千杯,还望先生万分珍重。”
未曾得到酒客的应答,叶任生作过揖,起身看了一眼那涎水溢在嘴角的睡颜,摇摇头,转身离开。
叶任生遣了家厮去驿站等候,只携着六锣往京都赶去,进了京都城门,直奔角楼,终赶在最后时日内,亲手将一十二捆霁栝草,送达了太尉府。
“多有耽搁,十分羞愧,还望管事多多美言几句。”叶任生从怀里掏出一袋银两,塞到了那管事的袖子里。
“叶掌事办差从来上心,”中年管事面上慈和,“即便不言,大人也都通明。”
说罢,那管事吩咐了下人将药草搬进偏门。
“是是,大人向来通明,但若没有管事美言,想来这般延期也没那么方便,日后还望多多照拂。”
管事轻笑,“叶掌事言重了,不知这是……”说着指向她的脖颈。
“无碍,一点小意外,被马绳缠了下,那这般草药安全送到,在下就不多叨扰,先行告辞。”叶任生作揖。
“掌事慢走,一路平安。”说罢那管事便转身进了府内。
叶任生眼望着府门关闭,嘴角的弧度瞬间卸下,来回活动着发僵的下颌,转身迅速离开。
行至京都前大街,漫步进东市,遍望着繁华街道的琼楼金铺,往来络绎不绝的行客,不禁心生感叹。
到底是荣沐天子盛威的京都,晟州东市再繁华热闹,也不及此处来得典雅雍容。
这般走到一处酒楼外,人群簇拥的中心,耍杂技的艺人正站在高空的绳索上来回翻跟头,引得往来喝彩不断,鼓掌不绝。
叶任生揪着心看了片刻,甚是拜服,不禁随人群一道喝起彩。
那艺人翻过跟头后,接过绳下同伴抛上去的铁圈,随之边翻跟头边钻铁圈。
叶任生的视线忍不住随那艺人的身姿移动,转至绳索尽头,视线内突然闯入一抹甚是熟稔的月白之色。
她抬眸一瞧,酒楼的二楼回廊里,那日客栈里与她饮茶相谈甚欢的公子,正缓缓而过。
间或是被楼下喝彩吸引,回首望向楼角绳索,被那艺人高超的技艺惊叹。
剑眉微扬,嘴角含笑,一双深眸在京都盛午的曜阳下,若庙会之夜盈满碎星与烟花的醉星湖,奕奕夺目,叫叶任生心下莫名一阵悸荡。
她顾不得再去瞧那精彩纷妙的杂技,拨开人群,朝着酒楼大门奔去。
“哎,公子,你去哪儿?”六锣纳闷不已,赶忙跟上前。
“哟,客官里面请!”
叶任生踏进酒楼,眼神急切地四处搜寻,小二见状,随着她一块瞧么,“客官您几位啊?这是找——哎?”
寻到楼梯,叶任生推开小二,直奔楼梯攀上二楼,顺着回廊左侧向后找。
“客官您这是找谁啊?”
小二紧跟上来,“哎呀客官您不能这样到处乱闯。”
“公子!”
六锣也紧跟在身后上了楼,小二闻声转头,“这位客官,哎——”
六锣朝着叶任生相反的右侧而去,小二站在中间左看右看,甚是手忙脚乱。
“哎呀,这算怎么回事啊……”
叶任生寻到方才楼下所看到的廊角,却并未找到那公子的身影。
她攀着栏杆朝四处眺望,遍寻不得,急得眉心蹙起。
正要往另一侧回廊走时,在楼下人群中,发现了那道身着月白锦袍的背影。
那身影此时正穿过人群,朝那街对面的另一栋高楼而去。
“公……”下意识便想开口唤声,四下喧嚷将她拉回现实,差点失了礼数。
叶任生只得赶紧原路返回,再次拨开小二,朝楼下奔去。
“哎哎?”
六锣慢下一步,在回廊来回转了两圈没找到叶任生,急得抓耳挠腮。
“公子,你在哪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