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澜再起1
原随云并未发笑太久,他心机深沉,不易激动,哪怕是复明这等大事,不过高兴了一时半刻,也就收敛了外放的情绪。
即便如此,也任谁都能看出他一朝夙愿实现,此刻心情极佳。
他转过身,面向黑衣人领头,道:“玄一,你……”
“公,公子?”
被叫作玄一的男人不可置信地看着原随云。
话语突然被打断,原随云不快地皱起眉,语气仍然温和:“你怎么了?”
“你没有感觉吗?”观婳忽然开口,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脸上带着些觉得好笑的意味。
一直旁观默不出声的刘宛露出一个些微不忍的表情。她不知观婳是如何让一点红平安无事的,但早早就预判了会发生在原随云身上的异变——那碗药,若是她喝下去,怕也要突变成失去理智的异种。
但刘宛没有提醒原随云。
在玄一上下牙不自主地“咯咯”打颤声中,原随云摸了摸自己的眼角。
有什么东西,正细细密密地从他的眼眶里生长出来。
眼皮和眼睑被一簇,一簇,又一簇乌黑浓密的发丝撑开,原随云终于有所觉察,旋即发出一声骇人的惊叫。
与此同时,他那镶金缀玉的锦袍背后发出“刺啦”的裂帛之声,一对巨大的,仿佛是背鳍一样的东西从他的脊梁骨两侧缓缓顶出,骨刺间覆盖着肉红色的薄膜,被撕开的血肉呈现出一种泡发肿胀的惨白。
“啊啊啊啊!”
原随云不由自主地跌倒在地,他的嘴巴也被一股股冒出的黑色发簇撑开了,肚子吹气球般变得胀大,六月怀胎一般微微起伏,好似有什么东西在里面乱窜。
“这是什么!”楚留香好容易冲破经脉中的桎梏,险些被原随云惊得内力错乱。好在他毕竟是同观婳走了一遭海底的人,脚尖轻点,就腾挪到惊慌失措的东三娘身边,将人稳稳地护了起来。
陆小凤只比楚留香慢了几分钟,他本要与观婳汇合,却在半路抱着脑袋蹲了下去,哀声叹道:“我这脑袋又开始痛了!原随云的身体里有什么东西!”
刘宛眼里的同情转瞬化为警惕:“不好,恐怕是忌水娘娘的化身!”
“化身?她难道属蚯蚓的,随便一块肉就能长回完全体不成?”观婳这回是真的惊讶了。
原随云的惨嚎已变了个调子,他大口大口呕出黑发,接着,一些肉色的、短小的触须跟在其后探出他张成180度的口腔。
目睹这实实在在的恐怖景象,黑衣人中有胆子小的,发出一声骇叫,就转身跑了。被这么一带动,惊慌失措的人群便消失了大半,只剩下寥寥几个挤在门侧的下属,以及格外忠肝义胆的玄一。
蓄着一把络腮胡的大汉双目大睁,一手执匕,一手竟攥住了几条探出的触须。
原随云瘫在地上,嘴里发出“嗬嗬”的喘息。他已经完全看不见了,根系长而深的黑发,早就长满了他的两只眼眶。
“什么怪东西,纳命来!”
络腮胡玄一大喝一声,不知是威吓,还是给自己壮胆,把触须拽出一截,狠狠割成两半。
也许是他的举动激怒了里面的东西,两条异常粗壮的触手激射而出,一只穿透了玄一的头颅,另一只刺穿了他持刀的手。
混着黄白之物的鲜血飞溅,两条触手随之稍稍收回,接着扒住原随云的身体,缓慢地、一寸一寸地撕开了男人的下颚。
“呕……”
刘宛背后,有村民吐了一地,目睹全过程的一点红也陷入恍惚:让他们为难这么久,一副胜券在握模样的“蝙蝠公子”,就这么死了?
“是你,你计划了这一切。”一点红托着还不太能使力的右臂,走到观婳面前,笃定地说,“我欠你一个恩情。”
“嗯?说什么欠不欠的。”观婳好笑地摆摆手,“你也是为了我的事才被抓来试药。”
一点红闻言,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恩就是恩。不过,没想到你的演技也不错,我方才已然信了。”
“不枉我上过专业课。”刀客借着一点红的遮挡,随手从系统空间抽出藏在里面的麟嘉刀,道,“眼下,我们还是专注解决他身体里的东西吧。”
凭空取物,她就是靠这个救了一点红。前杀手看过来的视线有点复杂,还是道:“我一点红以这条命发誓,绝不将你的能为透露出去。”
隔空取物,血能入药,用诡使人肢体再生……哪一件事说出去,都会让她成为江湖上的众矢之的。
性格冷硬如一点红,也不由为她随便暴露特殊之处的行为捏一把汗。
观婳歪着头想了想,笑道:“倒也不必。若有人以性命相挟,告诉他们也无妨。”
麟嘉刀在手,她随意挽了个刀花:“不过你提醒我了,虽然我孤身一人无所谓,可毕竟还有三娘她们。”
这些诡物,只能都消灭(吃掉)吗?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