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面包
祝心看着他的背影,乖乖跟在他的身后。
不敢问,似乎也没立场去问。
走到一半,祝心望着迟椿清瘦的背影,一种莫名的勇气将她席卷。她拽住迟椿的胳膊,扎着头,逆着风,拉着他往回走。少年无言,却也任由她拉着。
他没有挣脱她,她也没有放开他。
脚步越来越快,渐渐地小跑起来,
直到狂奔。
他们划破湿润的空气,穿过田野,气流化作风,缠绕在他们耳畔狂响。
楼里的小混混见他们又回来皆是一愣。
祝心忽视他们的目光,继续拉着迟椿上楼。她用干草重新引燃火堆,循着记忆从角落里翻出上次那盒药膏递给他。
“你处理一下伤口吧。”
迟椿接过,乱抹一通。
“再不回去,阿婆不会打你吗?”
祝心:“不会,她最近休息的早。”
房间里陷入安静,只有涂抹药膏的粘腻声。
“迟椿,你有没有想过去读书。”她掰开面包,留了一半给他。
尝了一口,是想象中的柔软,红豆夹心甜得恰到好处,根本不像别人说的那样腻人。
“没有。”
迟椿放下药膏,勾了勾嘴角:
“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读书的。”
少年说的轻松,但祝心分明听出了一缕悲伤。
祝心嚼着面包,不清不楚地说:“其实不读书也挺好,反正一辈子还长。我们,也不会一直待在低谷。”
“对吧?”
迟椿看看向她,又看看自己,低声道:“或许吧。”
含糊的话语,确定的未来。
只有迟椿知道。
他问:“还回去吗?”
祝心歪了歪头,咽下最后一口面包:“可以吗?”
和上次不同,迟椿在床边打了地铺。
木头燃尽,只剩些微弱的火星,忽闪忽暗。
祝心很累,却一点也不困,翻来覆去她还是睡不着。
她知道他也没睡。
“今天的事,你能帮我保密吗?”她问。
少年半睁开眼,将手臂枕在头下,反问道:
“这么轻易就相信一个小混混?”
祝心平静地盯着天花板,沉默了很久,说出来的话也很平静;
“我…其实并不是阿婆亲生的,我是她领养的。”
“八岁以前,我都在孤儿院。
那里很美,院长种了很多花,每种花的花期都不一样,所以一年四季都有花看。
就是吃不饱。
我在的孤儿院几乎没有社会资助,只能盼着政府补贴。每天只有下午四点才能吃上一顿饭。
有时候饿狠了就去吃花,吃草或者其它的什么。”
“上了初中我才知道,这是一种病。
“这种病,很吓人。我知道,如果被同学知道了我会被排挤。
“但我治不了也不想治,因为这是我活下去的一种方式……”
或许是氛围太好,那些从未宣之于口的痛苦与挣扎在这一刻如暴雪、如月光,倾泻而出。
迟椿也没有打断,直到少女的语速越来越慢,他才轻轻出声:
“秘密,就该烂在心里。”
“你不应该太相信别人。”
祝心翻了个身,不知听没听清。
“但你,可以相信我。”
从那颗酸倒牙的话梅糖开始,从我再见到你的那一刻,我永远会站在你身边。
祝心背对着他,弯了弯嘴角,呼吸渐趋平稳。
-
夜里,祝心被一阵急促的呜咽声吵醒。
她揉着惺忪的睡眼坐起身,床尾处乖乖一直咬扯着她的裤脚。她安慰性地摸了摸它的头,“饿了?”
小狗不会说话,但它也会着急。
它跑到迟椿的床铺上,祝心才发现他不在,也才明白为什么乖乖这么着急。
她跟着乖乖下楼,墙角处,迟椿一手扶着墙,一手撑着膝盖。
冬天的空气真的太干净了,一点点味道都格外明显。
祝心急匆匆摸出口袋里的手电筒点亮。借着光,她看清了迟椿嘴角未擦干净的血迹。
还有雪地里的那一滩血。
如同一朵在黑夜中绽放的曼殊沙华。
“你……还好吗?”祝心试探性地问道,手指了指他的嘴角。
迟椿看了他一眼,似是早已习惯,云淡风轻地屈臂用袖子将嘴角的血迹擦干净,又抬脚将地上的血一点一点踩进雪里,踩进土里。等待第二天,冬雪覆盖,就谁也不知道,什么也没发生。
做完这些,迟椿换了个姿势,微曲着双腿,将上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