狸猫换太子
御辇渐行渐远....
骄阳投过石榴树,临窗印下的斑驳落于纸面,少女葱白的指尖缓缓划过光晕,想要遮住那人的眼眸。
“世子,该起程了。”
她的指尖顿住,掩盖住自身的情绪,加粗了声线:“既如此,出发吧。”
马车缓缓驶过街巷,车铃随着飘扬的风声叮当作响。奚芫华拉开车帷,车窗外是黄昏下的榕树,孩童在树下戏耍。
“昭儿,这是为父为你准备的贺礼,可要亲手交予陛下。”
她拉上车帷,回身接过。
入手是块玉圭,用紫檀嵌竹八宝香盒装着,光气圆润,书中有“圭璧见于王”的记载,又是祥瑞之物,手中这块光气圆润,显见不是凡物。
她抬眼看他,有些疑惑。
“自你休养之日起,你的职务皆由你的下属钟离宏浚处理。”见她依旧一知半解,恨铁不成钢地问道:“钟离宏浚你可还记得是谁?”
她自是记得,羽林军右侍郎钟离宏浚,统领两千禁军,离王之孙,生于元平九年,当陛下的侄子却只比陛下小两岁。
传闻他胸无大志,一无所长。至于肃候的意思她自是明白,只是…
她合上盒子,低眉道“父亲何必担心,他是王孙子弟,他日必将继承离王称号,羽林军又是陛下亲军,避讳他都不及,又怎会交予他。”
言下之意,就是想告诉他不必担心,即使钟离宏浚暂代她的职位,皇帝也不会放心交给他,御林军统领之职依旧是她的。
肃侯沉思片刻,斟酌道:“虽如此,你还是尽快上值为宜。此玉圭是你入职时陛下所赐,你予他看,自会明白你的衷心。”
“诺。”她抱住玉圭,嘴角紧抿,眼底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失落。
入了宫门,喧闹的市井闹声也骤然消逝了,她紧随肃侯下了马车,入目是肃穆的宫殿,红墙琉璃瓦,承明殿造就在白玉阶台之上,仿若天上宫阙,头顶弦月,袅袅雾云笼罩。
“请肃侯、统领大人移步其上。”小内侍在身前引路道。
入了殿,烛火通明,歌舞喧天,一派热闹景象,有官员看到她,许是许久不见,忙凑了过来给她递酒,她有些招架不住饮了几杯,囫囵吞枣般下了肚,一股热辣在喉间趟过。
她还未来得及反应,又是几杯酒推进她的掌心,她摆手拒绝道:“昭身体初愈实在不宜多饮,诸位同僚还是放过我吧。”
众人大笑,少见楚昭求饶之势,遂不再递酒,只是问她身体如何、又是如何伤到了怎么休养了一旬?
“可别说了,那日下值来了兴致去深山里狩猎,未骑马,竟掉入了猎户布好的陷阱中,将我如那野兽抓了起来,受了些伤。”奚芫华按照肃侯给的答案装作有些羞愧地回答:“不过现下已无大碍。”
有人背地里耻笑她,有人安慰她别放在心上,奚芫华将这些都看在眼里,未语。
又是一阵觥筹交错,她见众人不再将重心放在楚昭身上,朝肃侯投去视线,他点了点头,于是奚芫华忙不迭地说失陪,叫了个内侍带她到席上。
楚昭官位不算低,她的席位位于中上席,且是右侧,当朝以右为尊,御座就在她的三丈之内,足见年仅二十的楚昭仕途顺畅。
因为距离够近,清晰到能看见御座上镶嵌的龙珠,即使在烛光下也能散发出莹白的光。
光映入了她的眼,心里竟然出现莫名的期待,也许是饮酒的缘故,她没了恐惧,就像十二岁那年她站在人群中,有些暗暗期盼着能看见天子真颜。
她与陛下年岁相差不大,幼时曾在外见过匈奴人侵略的景象,尸横遍野、又是饥荒,那时她躲在门口,听着屋外人凄惨的哭喊声、求饶声,吓得想哭出来,阿奶捂住她的嘴,将她藏在了床底。
她明白匈奴人有多么可恶,是以足够敬佩亲征匈奴的陛下,想来只要经历过的人亦是如此。
龙珠散发的光越看越涣散,她以手支头,腹内有些热辣辣的感觉,紧接着头有些晕乎,酒发作了,她感觉自己有些不清醒。
奚芫华极少饮酒,就算是喝,也不过是甜口的果子酒,哪尝试过这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真不晓得男人为甚么喜欢饮酒,这不是遭罪么...”她莫名轻轻嘀咕了一声,话一出口,倒是把自己吓醒了。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知道这是喝醉了,忙倒了几盏茶压下去。
“楚昭啊,我看你是病傻了,你不是男人吗,怎么连自己都骂?”
来人嬉皮笑脸调侃道,她回身去看,本来还稍微清醒的脑子又瞬间变得不清醒了。
“青天白日的?就这么遇上了?”她愣愣地,头脑懵懵的,转不过来了。
少年郎长相俊秀,身着红色劲装,衣领处有金莲绣样,似金龙般盘绕张扬着盛开,他的墨眉似剑,面带笑容,一副意气风发的模样。
她紧盯着他,有些移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