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九周山一尊三师,顶上有个掌门。二师姐是青霞真君的首徒,在司楠瑾还是外门弟子时,最常听到的便是二师姐的消息。
尤其是在她修为还未有阻前。
但毕竟在先天上有亏,二师姐的修炼方法也只能剑走偏锋,这也是司楠瑾入了映月尊者门下才知的。
无情道者难成大业,所以此世尚修无情道的惟有一人。她素来以为修无情道者,性情该是凉薄的。
而周师姐却像春日的新芽,那惠及而来的春风也该是轻和的。只是周师姐太过繁忙了,她修炼要比他们花上许多的时间。从下山修行开始,便更难有音讯了。
“师姐来过这里。”
司楠瑾顿住脚步,转身。她想从他的脸上看出真假,但显然心里早有了答案。
“你们很像。”贺知见是由衷之言。
她看到贺知见嘴角的翘度,蓦然回想起周师姐的笑。那是哪怕是在霜雪模糊面容之时,也会如虹光般和煦。
“不像的。只是门内之人,气息或有些类似罢了。”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解释这个,但话已经出了口。
“姑娘,要不先上楼雅座,饮杯茶先?”这是贺知见身后冠发男子提议的。
楼上屋内应是不再有别人了。那是间在这样烛火通明之下却能更显明耀的地方,那是让她看了会生退却意的地方。
所以她拒绝了。
贺知见是她的反应不觉有奇,“姑娘,路上讲吧。”做了邀请的手势说是在外备好了车马。
他是笃定了她会同路一般,那是像野兽一样的眼。司楠瑾没留什么时间思考便一道跨出了门。
他如面上一般是个温润公子,会伸出胳膊叫司楠瑾好借力上马车,也会替她拉开车帘又避免共处靠在帘外。
云汉的路平坦很多,几乎感受不到起伏。繁星点映长夜,他们离去了,那家酒肆也灭了门灯。一切都藏匿在了黑夜。
“姑娘,我家大人前两日中了奇毒。”驱策车马的是另一位公子,贺知见的声音从帘处传来。
很近的声音,在这样狭小的空间里放大,很清楚,连声音轻微的起伏一起。她轻轻应了声,她理该帮他。
“姑娘没有什么要问的?”
“未有。只是我并不擅药理,并不能断定是否可以救治。”
“姜医师行踪不定,周姑娘难有音讯。尔玉她吉人天相,恰遇上姑娘你了。”
她哑然,不知道如何说起,也不知周师姐已与他们告知了什么。与他们讲灵气真气,不知该不该。师姐和真君在下一盘大棋,既误入了棋盘,不该添麻烦。
被限制出九周山的地界近十年,不似其他同门,她很难遇上没有真气的普通人。
所以,她研制的大多药,成效好,相对的药性也就霸烈了许多。有真气护体的弟子,那样的药性烈不过经脉真气。
没有一点真气的普通人,怕是会引来别的问题。然,不过猜疑预测,凡事要有了试验才会有结论。
踌躇间,不知车马渐停。贺知见长笛掀开车帘,“姑娘。”司楠瑾回神,才发现,贺知见大抵便是书中所言的面如冠玉,连眉眼间都是书卷气。
月色的清冷却更衬他的温润,他看上去心情颇好。
“不麻烦了。”她跃下,抬眼看到牌匾—固宁公主府。
“固宁…公主府?”
方才于酒肆中,听闻“尔玉”二字,她还当是声名远扬的尔玉郡主。纱笼中摇曳烛影,悬于牌匾边,虽是模糊着光色,那前四字却不难认。
“刚封不过三日,牌匾还是圣上亲笔,”贺知见闻知,不打算多说些什么,只指着,“也就那宁字最见用心了。”
他上前扣响了门钹,门内小厮见他未有惊叹。只交代了两句,侧开了身。那小厮向着她施礼,迎她入府。
门内盘发侍女提着灯等在了一旁,引她入内。庭院深幽,小石子路蜿蜒在池塘边,游廊迂回曲折,纱灯结于顶。主殿外未留人驻守,高门大开。
“大人进去即可,郡主等着您呢。”盘发侍女的罩裙灌起长风,发髻垂下的丝绸飘扬。她沉下身子,纳头施礼。不等司楠瑾作答,像是既定的章程一般,徐徐旋身离开。
门内两座风灯立于口,似有灵一般,看着该是骇人。主殿明阔,穿绕过轻飘柔影的青色纱帐,豁然明晰。墨字长卷从阶上零散铺下,火烛只能照映到她似漆如墨的长发,像是绸缎堆叠在案桌上。
她没抬眼,但司楠瑾知道她知晓这动静。静静待沾红的朱笔顿下置于砚台处,她身子还略微前倾,眼下疲色尽显,眸中光色却亮。
“司姑娘,久等了。”
司楠瑾从指尖攥着的帕子望向她的脸,丹凤眼的上扬把她的美艳拉上了新的权色中。那样的疲色却更显她的贵胄气。和宫赋无一处相似。
也本该如此。
她支起了身子,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