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剑尖要挑起。”司楠瑾看着宫赋旋剑，出言提醒。

在半个时辰前，她带着宫赋从念棠院不远的窄小山路曲折着上山至凉亭外。

司楠瑾演示过第一套，她剑法大成，是门内剑形剑意最似映月的。她将末尾剑尖指向了宫赋，是脚尖一旋，直冲而上。木剑剑尖抵上了他脖侧才收力。

宫赋满眼状是惊恐，却未有躲闪，是来不及。

三青剑诀，是她学的第一套剑法，是映月仙尊门下单传。司楠瑾是被映月带回九周山，只在他身边养了一年多，便被送到了外门。但或许映月对自己捡来的孩子情有独钟，正式入门开始便于夜间会教她心法，其中包含了三青剑诀。

她出言抱歉，将木剑置于他手。她将手覆上宫赋右手，念着口诀挥剑转腕，教他学习剑招。

入了冬，寒风带着萧瑟意。

丝丝寒从四肢入，宫赋感觉到手背传来的凉意。

“姐姐。”宫赋挣开，转剑上挑，“你看，我记得的。”

凉风扬起他鬓边长发，胡乱地遮掩面孔。嘴角的笑像照清湖支流小溪畔的桃林一般，很舒心。

司楠瑾靠后几步，宫赋手上动作没停，学了有三四分像。腿上动作顺着剑身自发而动，一套下来顺畅未有停顿。她眯笑着，走上前，修正动作和施力的点。

“动作你可以慢慢修正，施力的点可不能错了。气会从底疏通至手心。”她摊开了他的手掌，指尖无意搓揉到掌腹。

“你可以慢慢感受。”

后山偏僻，无人来扰。宫赋天赋上乘，只是缺了些灵气，灵活之气，但也不是大事，对于他这种只学做皮毛功夫的人来说，最好不过了。只是半天功夫，一套剑法学了七八像，使起来更是行云流水。

司楠瑾衣裙单薄了些，虽是艳阳当空，难免有些比不得寒露气。雪青色的衣裙飘荡，她刚要喊宫赋下山休憩，一件厚袄铺在她肩。

沉厚又清澈的香覆盖了海棠香。只闻到了月麟和沉香，似乎还有体香混合其中。

“姐姐，披着吧。”

宫赋说不冷，是真不冷。他是真上心地练了，脸颊还还有淡淡的汗痕。说话的热气还残留在冷气中，像烟一般消散湮灭。

司楠瑾点点头，看着宫赋已经放回木剑，拿上了亭中披风，“走吧，下山了。”

宫赋缠着司楠瑾一起用了午膳。司楠瑾顺带拉了俞柳白一道，顺耳知道山内有弟子堂食的地方，宫赋拒绝前往。

休憩了一个时辰，司楠瑾又带着宫赋上了山。如此往复数日，偶尔俞柳白会一道上山，偶尔司楠瑾前往了藏经阁。

直至了改岁时，司楠瑾没有算着日子，还是俞柳白带了春联来。其实还不能称之春联，只是两长条红纸，说是来找宫赋来题字。

小小年岁，字却颇有大家风范。不拖泥带水，干净利落，锋芒毕显。墨没有晕开，慢慢渗进纸中，印上石面。

“姐姐，横批，你来写吧。”

笔杆上残留着温度，司楠瑾执笔顿了一下才开口询问：“横批是什么。”

她发觉自己出了问题，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修心性了。她从前不会有所顾忌，现在竟是连感受到宫赋体温都开始觉得滚烫，难耐，不明白，讨厌却不希望脱离开。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等她发觉到了，已经算是晚了的。

她该不该违背自己的心。究竟如何才算是修心？

“司姑娘写完了放着，我一会贴上。”俞柳白看着司楠瑾收笔，搁置在砚台边。

她今天别的依旧是那只素白玉簪子，那只宫赋送予她的。指尖触到良玉的温润才反应过来，急匆着抽回手，鬓边碎发因风飘动地更厉害了。

“姐姐，也很喜欢这只簪子吧。”

宫赋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司楠瑾身后了，显然是看到了。

“簪子好看。”

她依旧是这句话，只不再笑了，瞥了一眼宫赋的眼睛。他倒是一直盯着司楠瑾，笑的格外绚烂，像是春天郊外的一片片海棠。

“我们去帮俞公子吧。”

她心里在逃离这样的相处。从来没有过，也不该有。

司楠瑾确信，这是她自己的问题。所以她不会拒绝宫赋的请求，他没有错处。当宫赋邀请她去集市时自然也是同意了，不能把自己的错加诸他身。

也不是第一次了，这样违背心。

也不是，她准确来说是没什么心。

正月初一是岁节，一年之首为改岁，百姓人家庆天地。这天的集市很是热闹，司楠瑾不是第一次去逛了。只是以前都是跟在师兄师姐后面，师尊并不喜欢人多。

“姐姐！吃糖么？”

人群吵杂，宫赋的声音抽回了她的思绪。转头一瞧，就看见边上的糖画铺子。勺里还乘着透橙的糖浆，拿勺的是一个中年的大叔。他注意到了司楠瑾的目光，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