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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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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骏 (长篇小说)

徐婉心著

第八章火花

凌乱的天空下着雨,万物如同种子泡在罐子里。少年听着风声等待命令,或萌芽或腐烂。骑兵过来说,听说你过得很惨,过来围观一下。另一个说,赶紧睡一会儿,人和梦就隔一道墙,进去不难吧?天黑单独行动。

一直不吉利,前路无伴,危机重重,要是暴露姓名家乡会跟着遭罪。睡觉是本事,五大爷入狱,我从南山逃出来,在克什克腾森林独自过夜,没耽误过睡觉,今天不行了。一周前斯琴先生介绍我去通辽,随即参加了先生的葬礼,不知乌日娜是否知道她老相好的事。我吃过什么一直胃酸?铁锅炖鱼?鬼子和汉奸下过毒?低头看罐,种子周围冒着气泡,人的五脏六腑与种子始终醒着,脑袋处于半透明状态,四肢在发烧。

是认命还是活成人样?徐天牛割来臭蒲草编成人字形的帘子压在窝棚顶上,用牛皮绳绑紧。雨还在下,他在脑袋里牵马向北走寻找一户人家,夏初时约定一起去西蒙,行动是秘密的,他希望过了前边的路口能见到,这个念头越来越强烈。

一个农民进来避雨,问,伙计,这马叫啥?平常灰马是死亡的别名,后来也象征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的勇士,五大爷提过这事。少年回答说没名。

灰色马

徐玮

前人走后后人到,生死寻常何足道;

但愿此生有意义,哪管死得迟和早。

灰色马儿门外叫,我的使命已尽了;

出门横跨马归去,蹄声响处人已遥。

少年想给马起个有英雄气概的名字,比如灰玫瑰。在想象里他骑着它剑指刀丛,视虎狼如恶蝇。他将让人提气的愿望置于前排,人生最多的时间是与死人和不曾谋面的活人打交道。他们从关里逃荒过来,挑挑儿行走数千里,或乘火车或坐马车,分三路,从韩州到哲盟,从南山到木里图,从通辽到徐家屯,确定方向,隐忍劳作,积累见识,迎接我。我告诉路人,我们的大家族在木里图有几十口人,喜佰营子姥姥家也有几十口人,来这就是回家。这么说是因为胆怯?说人多势众是给自己仗胆?心慌什么,我很快还会遇到勇敢的蒙古人。

有人告诉少年这两个地方相距40多里地,没有山,是大平地,有几个土包子。土地贫瘠不能种庄稼,也不能养牲畜。那是一张沙纸。山在浩特的北边。多远,你是不是想问?通辽地区比奉天省还大。

明明是张纸,我太爷在关里说了那么多好话,也许他来通辽时好土被移民占下,剩的全是荒地,在太爷看来只要不是盐碱地就是天堂。他在天堂撒了树种,回关里就驱赶五子过来。抄书匠在纸上画过画,湿地上有连绵的芦苇蒲棒草、跳舞的天鹅和忙于谈情说爱的大雁,旱时是一望无际的沙蓬,每一寸土上都刻着人类的脚印。少年知道画上还有一条河。

许多年后研究者综合运用考古学、语言学和古DNA研究等多学科交叉领域,经过共同研究与多重验证表明,使用日语、韩语、通古斯语、蒙古语、突厥语等“泛欧亚语系(Transeurasian)”的人群有着共同的基因学和语言学意义上的祖先——他们曾于距今9000年前,生活在中国东北的西辽河流域。【北京大学考古文博学院宁超先生与德国马普人类历史研究所MartineRobbeets联合国内外多家单位在《自然》(Nature)杂志发表封面文章“Triangulation supports agricultural spread of the Transeurasian languages”。】

西辽河是有灵魂的,睁着大太阳的眼睛。我和八先生赶车来此找过姑妈,就是额布勒的同事。徐天牛把历史排成排,每个词都是欢蹦乱跳的精灵,他用镊子将精灵们夹起来调换语序摆成句子。为了活下去人们遵天命,挖沟渠,筑壕坝,搞试验,要把上苍的笔墨折腾成良田,种庄稼,养牛羊,生生不息。少年在文字里渐行渐远,醒时不能确定到底睡着没有。通辽是有吸引力的,收容蒙古人、闯关东的汉人,也接纳强盗和倭寇。

徐天牛用铁锅给灰玫瑰加了水草和豆饼,等了一会儿,他背上行李出门。雨小了,一片汪洋。路上遇到土著人,那人二十多岁,头上顶个水柳罐,披着蓑衣。少年不问从哪得的,那人说在这块土上见到柳编的物件都出自徐天魁家,独门绝技,不知是哪个大神教的。我们也想学,从外地淘换高粱秆,破篾子,编炕席,只是编席,别的都没学到家。

路上的树林多起来,父亲六先生提过,通辽三弟徐天魁也13岁,他用柳条编房子、炕柜、笸箩、手提箱、马身甲和头盔,用手工换粮食,也换牲畜的粪,投到地里。徐天牛用柳条编了帽子,漏雨。他又编蓑衣,披在马身上。自己穿着风衣藏在马肚子下面。想当年关里人盖房子只用泥土、木头、铁锹,不像非洲人和中亚人搭四面透风的棚子。

他还有个叔辈兄弟,那人说,叫啥了?千万别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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