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语
越是这时候,越是要稳住。
沈听宜眉头紧蹙,徐徐道:“妾身的母亲只有一位,这与妾身是庶出并不相悖。”
沈府所有的孩子,不论嫡出还是庶出,都得喊顺康郡主为母亲。
就像后宫的皇子、公主,他们所称呼的母后,也只有皇后而已。
贺淑仪听罢,冷冷道:“倒是伶牙俐齿。”
沈听宜坦然接受:“贞妃娘娘也曾如淑仪这般夸过妾身呢。”
贺淑仪闻言,霍然转过了身。
许贵嫔轻声赞许道:“昭嫔,原来是我小瞧了你。”
沈听宜羞涩地低下头,忽然,寻了个话题:“妾身有一事想请教贵嫔。”
许贵嫔长眉微扬,“何事?”
沈听宜躬身,声音略低:“不知贺淑仪与荣妃娘娘从前可是有什么恩怨?”
许贵嫔想了一想,摇头道:“不曾,贺淑仪入府后从未得宠,与旁人也不相往来,从未与人交恶。”
“那今儿贺淑仪怎么……”她想问的是安福殿时发生的事。
许贵嫔也疑惑:“我当时也奇怪呢。”
“总不能是嫉妒荣妃娘娘得陛下恩宠吧?”
又自我否定:“这不能,这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怎么偏偏如今嫉妒起来?”
沈听宜默默将她的话记在心里,面上浮起几分适时的笑意,“许是贺淑仪今日心绪不佳吧,妾身谢过贵嫔告知。”
“不妨事……”许贵嫔摆摆手,话还未说完,长乐宫殿内忽然走出一名宫女,朝众人躬身一拜:“各位娘娘、主子,陛下口谕:天色已晚,今日诸位劳顿,可各自回宫安寝。”
后宫粉黛环佩叮当、裙裾婆娑,齐声道:“谨遵陛下口谕。”
白白在寒风中等了这么长时间,最后连长乐宫的门都没进,众人心里免不得有些怨,只是当下无法宣之于口,在陆陆续续走远了长乐宫,众人才悄然议论起来。
沈听宜跟在后面,听着她们小声的埋怨与猜测。
她却没有与人攀谈的心思,被汝絮扶着,朝昭阳宫走去。
穿过凉亭时,沈听宜忽然想起,她们在长乐宫外等候了这么久,未听得一丝殿内的动静。
未免过分安静了。
薛琅月若只是是动了胎气,帝王大可没有必要将守在长乐宫的侍卫全部调离,甚至在千秋节抛下一众后妃……
“主子在想什么?”
沈听宜心中一凛,忙回过神道:“我在想,长乐宫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汝絮笑道:“总不能是贞妃流产了。”
那必然不会。
薛琅月会安安稳稳地诞下二皇子的。
沈听宜想到这里,又不由失笑,如今与从前不同了,这次,薛琅月还真不一定能安稳生子。
回到德馨阁后,繁霜从汝絮嘴里听完今晚发生的事,笑着道:“再大的事,主子明儿也会知晓的。今日主子受累了,汝絮,你为主子按按肩、捏捏腿吧。”
沈听宜“嗯”了一声,收了所有的心绪。
以她现在的能力,能做的事只有等待。
沈听宜呷了口繁霜递来的热水,润了润嗓子,环顾四周,却不见知月的身影,“怎么不见知月?”
繁霜隐晦地扫过汝絮,回话:“知月姑娘身子有些不适,奴婢让她回屋子歇息了。”
“知月姑娘早上不是好端端的吗?怎么主子一走,她便身子不适了。”汝絮一边按着沈听宜的肩膀,一边略带疑惑地笑着,“难道是因着主子没带她出去,便吃醋了?”
繁霜笑着,不接茬。
沈听宜也没说话。
汝絮满面带笑:“若真是这样,那主子下次还是带知月姑娘出门吧,奴婢不想惹了知月姑娘心中不快。”
沈听宜几不可闻地叹息:“知月到底不如你稳重。”
汝絮笑意更深了,谦虚道:“不过是因为奴婢痴长了知月姑娘几岁。”
繁霜立在一旁,抿着嘴,并不参与这个话题,不想,陡然撞上了沈听宜的视线。
她面上很平静,视线也是温和的,没有试探,也没有旁的意图,似乎只是突然看向了她。
繁霜心中泛起一丝波澜。
沈听宜莞尔一笑,移开了视线。
繁霜心头蓦地一颤,听沈听宜道:“知月既然身子不适,这些日子就让她安生休养吧,等什么时候身子爽利了,再让她来近身伺候。”
汝絮愕然:“主子,知月姑娘……”
沈听宜摆手,“就这样吧,你不必说了。”
汝絮垂下眼帘,应“是”。
当晚,汝絮守着沈听宜一夜未眠。
翌日晨起为沈听宜梳洗时,汝絮精神恹恹。
繁霜看着汝絮的神情,什么也没说,只默默替沈听宜簪了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