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果然，哪怕是和其他学校的排球部聚餐，最后也会不知不觉地聊到与排球有关的话题上。

趁菜没上齐，二年级的各位开始讨论起上次练习赛的不足，他们用毛豆粒在盘子里摆出双方阵容，你一言我一语地复盘比赛。听得我一边感慨大家真的好爱排球啊，一边哀叹排球能不能滚出我的生活。

这么想着，我幽怨地看向研磨，他可是唯一一个不和我聊排球的异性朋友。

“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也打排球呢？还是二传手的位置。”

研磨的视线飘忽闪躲，“……因为感觉你身边打排球的人已经够多了。”

“那确实。”我肯定道。和我关系不错的异性朋友几乎都是通过排球认识的——这不会是什么诅咒吧？

“所以咱们今后还是禁止排球的话题吧。”他接着说。

我刚想点头同意，夜久的否决却先我一步。

“喂喂喂说什么呢，好不容易遇到名门白鸟泽的人，还不赶紧多问问。”

黑尾也点头附和，“是啊，多听博林桑讲讲其他二传的事，对你有好处哦研磨。”

“哎呀，白鸟泽的二传没什么特殊的啦。”我讪笑道。

虽然很对不起英太，但是白鸟泽近来的战术都是围绕主攻手牛若展开的，别的位置确实不怎么起眼。

“要说二传，那肯定是——”

跟过两支队伍，做了五年经理的我也算认识不少优秀的二传选手。比如白鸟泽的新生力量白布，很有头脑；比如北川第一的影山飞雄，名副其实的天才。论名气，井闼山的饭网拿过世界级的奖项；论技术，稻荷崎的宫侑可以说全国第一。

但倘若你问谁才是我心目中的最佳二传。

“……及川彻。青叶城西的及川彻。”

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每当我讲起，心口就会隐隐作痛。

不像听到白鸟泽的名号就会想起牛若，音驹的人都或多或少地投来好奇的目光，这是及川一直假装不在意却也无可奈何的事。以前我总是安慰他没关系，世界终有一日会认识到你及川彻的大名，可现在却……物是人非。

我不禁苦笑。

“如果有机会，一定要来宫城县亲眼看看及川彻的比赛，我敢打包票，他绝对是高校界最顶尖的二传手，出色的二传理念能让队友发挥出百分百的实力，而且他不止传球，大力跳发也很厉害——啊抱歉，我不小心说太多了。”

我双手捧起水杯，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一时间他们谁也没有说话，最后还是黑尾笑眯眯地说：

“果然博林桑也很喜欢排球呢。”

怎么会有人有这种想法。“比起你们，我这点儿喜欢不算什么啦。”

“嗯？那就是很喜欢及川君喽？”

“——哎？哎！？”我吃惊地抬起眼，感觉脸颊有点发胀，“也，也没有吧？毕竟我们是……前队友的……关系。”

黑尾难得没有读懂空气，“真的吗？你提到他的时候，眼睛都亮——”

“小黑。”

知道内幕的研磨并没有多说什么，他在我看不见的视线盲区冲黑尾摇了摇头，突兀地换了个话题，“菜怎么还没上齐，去问问吧。”

“……抱歉。”意识到失态的黑尾也僵住了。前队友，他早该捕捉到这个词的。

“那我去问问。啊、博林桑你点的是蛋包饭吧？”夜久及时站了出来，“有什么忌口来着？我再去叮嘱一遍。”

“不放番茄酱，谢谢。”我脑子嗡嗡的，勉强提了下嘴角。

等夜久端着盘子回来，新聊的话题便不再与排球有关，然而气氛与先前相比终究还是冷了几分。我明白问题出在自己身上，可无论我再怎么努力，心里也像吞了根针似的难受，甚至连一盘量不大的蛋包饭都要强撑着吃完。

用餐快结束的时候，我以去补妆为由拎着包到前台结了账。正要回去，却在洗手间门口发现一只正左右徘徊的黑尾铁朗。

你在干什么？我用眼神询问。

我在干什么？他用表情回复。

他叉着腰叹了口气，随即蔫着头向我走来，二话不说就是一个九十度的标准鞠躬。

“刚才的事真的对不起！”

“哎？哎哎？那个，也不必如此？我没有责怪您的意思。”我吓了一跳，也不自觉地用起敬语。一手攥着钱包和小票，另一手赶紧扶起他，“好啦好啦，咱们回去吧？”

黑尾起身的同时正好看到我手里的票，露出一个懊悔的表情，“哎呀，博林桑是把账给结了吗？不是说好了让我们来请客的吗？”

“没关系，是我定的地方所以我来结账嘛。”我握住他胳膊的手没有松开，想就这样拽他回到座位，毕竟一男一女在洗手间门口拉扯也太奇怪了，店员都在看了。

他想了一下，深沉道：“既然如此我也不跟你客气了，只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