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来信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淳安念一句,底下的幼童跟着念一句。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位卑未敢忘忧国,事定犹须待阖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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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晚上该回宅子里时,阿昭上车时看见魏淳安也刚出来,便道:“魏公子不若一道回去罢?天黑路不好走。”
淳安也不曾想明姑娘回的这般晚,赶忙谢礼,只上了车,坐在阿昭旁边较远的位置。
阿昭见这魏公子到底是个懂礼数的,便也放了大半心,坐在车中眯了一会。
“小姐,到了,奴婢扶您下车罢。”一直到槐花叫醒,阿昭才发觉自己睡着了,由着槐花扶着下了车。
淳安本想扶着阿昭下来的,想着家中小妹下车也时常由他扶着,可转念一想,到底人家不是他亲妹妹,此番实在越矩,便只在旁边等着。
阿昭下了车便看见魏公子手足无措的,心中觉得这魏公子倒是好一副纯情模样。不由道:“公子快去用饭吧,后厨应当已经做好了,我就不用饭了,先回屋睡了。”
“好,有劳了。”淳安见了礼,等明姑娘先行一步回了自己闺房,淳安又去了前院用了晚饭,方回了屋子洗漱睡觉。
阿昭坐在梳妆台摆弄着妆奁,由着槐花卸下白玉梅花簪,看着镜中的自己,略微一感叹,终不似,少年时。
“父亲来信说下月来接,那王大小姐要的褙子要尽快做出来,另外,槐花你让崔妈妈跟外边说这两月我不亲手做绣品了,只这王大小姐的是最后一件。”
“是。”
阿昭躺在床榻上,借着月光打量着自己的闺房,这恐怕是她人生中最后的自由时刻了...世家嫡女的命运,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不能简单的过一生。
父亲明海国是明家宗子,颖川明氏最早在氏族中只排中下,母亲云氏出自京兆云氏,当年明海国追随今上,被今上封为执金吾,一日中秋盛宴,明海国看见云舒月花容玉貌不禁色心大起,又知云舒月是云氏独女,便故意策划了一场局,不惜在宴会紫云桥上拦住云氏,对云氏表思慕之情,后又设计在云氏身上撒了迷情香,引的云氏怀了孕。
云氏云舒月乃汝阴候嫡女,又是独女,备受宠爱,汝阴候知晓事情之后大怒,又舍不得自己唯一的女儿上吊去死,见女儿又思慕明海国,只好上书恳请圣上赐婚。
可明海国三媒六聘娶到手又不珍惜,没过多久便在外边喜欢上了个孤女,那孤女只道自己孤苦无依只求明大人收留他,明海国见这女子容貌不凡,千娇百媚,便收做了外室,偷摸养着。不料那外室一朝有孕,想飞上枝头变凤凰,竟大着肚子想进明家的门,云氏一个高门贵女,哪里受过这般委屈,回家便向汝阴候哭诉,汝阴候听后大怒,命侯府里的婆子绑了外室林燕儿,活生生打死了。明海国还不知情,直到去了外室院儿里发现人没了,气的回家打了云氏,还扬言:“你这个毒妇!老子真是后悔娶了你!”
云氏大惊,才知道汝阴候让人把那外室打死了,云氏大惊,自此以后便一病不起,命人给明海国递了和离书,明海国不同意,当今圣上听闻此事,亲笔御书赐了和离,又贬了明海国去抚州做都尉,云氏拿了和离书便领着阿昭回了云家,随后又领着阿昭游玩各地,阿昭跟着云氏在各地经商,随后几年,云氏油尽灯枯,不到春天,冬日里便殁了。阿昭将母亲的棺椁送回云氏,为母亲发了丧,在云家为母亲守孝三年,又去了燕地开了绣楼。
直至今日,阿昭一边靠着外祖汝阴候云氏族的庇佑,一边明面上又是明氏嫡长女,经商之路一帆风顺,赚的盆满钵满,便是在商行之中,也是数得上的。
思及此,阿昭回忆自己前半生,方觉得恍若大梦一场,隐约听人说父亲后来娶了颍川许氏二小姐,生了嫡子明寻墨,嫡女明诗柔,也不知是如何秉性。